陽山關
遍地黃沙中斜插着一塊灰石,上頭血色刻着陽山二字。
從這裏過去,沙子被石塊代替,是一座荒落廢棄的城墟。
衆人停足。
帶路人道:“過了這個界碑就到陽山了,裏面有不少古建築,據說寶藏就在此處,陽山界是我們句平最有名的的地方,景色和外面大有不同,除了來此歷練探險,很少有人涉足,你們要找的飛妖也許就在此處。”
“你說的陽山,不會是那個吧?”楊盈心遠眺,只見一片平坦中獨出了一座高山,只是這山不是綠色的,而是紅色,光是這樣遠遠看就宛如火焰獄煉。
“沒錯,那就是陽山,陽山內所有樹木植物都變成了紅色,看起來吓人,但除此之外沒別的了,放心吧,我也不可能把你們往危險的地方帶,畢竟我這條小命不是還在你們手上嗎?”他舉了舉被束縛在一起的雙手。
楊盈心回頭,鄙視看了他一眼,哼了聲說,“你知道就好,諒你也不敢作妖!還有些距離,乘坐飛舟吧。”
她掏出了靈舟。
帶路人說,“陽山內有禁飛法陣。”
“那我們就徒步前行吧。”
于是衆人拾步向前,走過了陽山界碑,雲徙隐隐感覺這裏空氣好像舒服一些,其他人好像沒有任何反應?
他走着,突然回頭看向身後,朝月還在界外仰頭看着遠處。
“朝月師姐……”他走過去低聲,“是有什麽不對勁嗎?”
她搖了搖頭,“不,沒什麽,繼續往前吧。”
她邁步走入界內,雲徙很細心地觀察到她輕微蹙了眉,知道朝月就是雲朝昭,他當然會更細膩觀察她的所有舉動,她好像不是很想來陽山界內的樣子。
抱着這樣的想法,他面上不動聲色,腳步放緩,兩人稍落後一些。
而王言和楊盈心押着昨晚那個意圖綁架的領路人走到前面。
巨型石塊逐漸代替了軟綿綿的沙面,帶有特殊條形紋理的紅色紋路石林遍布,夾雜着鮮豔的花草,充滿異域風情。
“據說以前陽山也是個山清水秀,充滿靈氣的好地方啊。”王言打量周圍,“沒想到現在居然是這幅模樣了。”
“先別提這個,我們在這個石林裏面是不是太久了,怎麽走哪兒都一模一樣?”楊盈心皺眉,提起帶路的領子,“喂,你別耍心思!”
那小人被提溜起來,“女俠,仙女!”他胡亂叫着,“不敢的呀!您也看到了,這裏的環境十分相似,辨識度很低,我也是需要認真辨別才能找到路的。”
王言都有點可憐他了,“小師姐,他說得也對,你看這裏的石林沒有植物特征,深陷其中,不知南北,也是正常的。”
楊盈心嗤之以鼻,“若心軟聽信小人,遲早會吃他們的虧。”
那人不敢說話。
別看她在雲朝昭面前撒嬌賣萌,她可是鐵面無私,很負責任的!
王言拱手:“小師姐大義!”
她掃過那個小人,接着想起什麽,“對了,那個朝月呢?”
“嗯?”王言愣了一下。
楊盈心回過頭看到遠遠落在後面的雲徙朝月。
“你兩也太慢了!”楊盈心說完,嚴格探究地看向朝月,看出朝月的狀态不一樣,“你臉怎麽這麽紅”
臉紅?雲徙都沒怎麽往她臉上看,聞言看了看,她臉上浮着一層淡淡粉色……步律是慢的。
雲朝昭摸了一下自己的臉說,“我可能是生病了。”
“生病?”
在聽的人都驚了。
這是多麽遠古的詞語,以至于大夥兒都有點陌生。
倒是說出這個詞語的人非常淡定,“我不是早就說了我身體不好嗎?”
那不只是你的人設嗎?雲徙默默地想。
但她臉上紅潮确實越來越明顯,甚至出了層薄汗,這騙不了人。
王言左右看看,“那我們要不要休息一下?”
楊盈心:“在這裏嗎?”
“還是先走出這裏再說吧。”
“為什麽?”
她淡淡說,“你們不覺得這裏看起來像亂墳崗嗎?”
衆人為之一靜。
“亂墳崗嗎?”王言吞吞口水。
周圍石林好像都變得陰森了,像是澆淋的血液,他們在裏面兜兜轉轉。
領路捂着肚子,“各位仙人,那個我……尿急。”
“你不會是想跑吧?”
“我怎麽跑!”那人叫屈,“這繩子我解不開啊!不然我在你們面前解手?”他說着要提衣。
楊盈心嫌棄的放開繩索,“去去。”
那人頓時往石林叢裏一鑽,雲朝昭靠着石柱,手背擦了一下臉。
“你為何覺得這裏是亂墳崗?”王言來問。
因為本來就是,這地下不知埋葬多少屍體。
這樣的話當然不能說,雲朝昭指了指地下,“是不是,往下挖一下看不就知道了。”
王言真拿法器出來,他驅動法器往地下一鑽。
砰!
一聲爆破。
地面砸下了一個淺坑,王言驚訝,“好堅硬。”
他捏起了崩碎石子,這些石頭紅得詭異,而且也硬的吓人,“這是什麽石頭,我未曾聽聞,已經達到了青金石的硬度了,想要挖開這裏的地有點難啊!”
他只得放棄證實這裏到底是不是亂墳崗了,不過這石頭這麽硬,誰又能在這裏埋屍?
他思索對楊盈心說道,“說起來我們宗門裏工匠一直商議想在血淵上架一座橋,但對材料一直沒有決定,”他推薦,“小師姐,你看這裏的石頭怎麽樣?顏色也很搭配,都挺地獄系的。”
怎麽話題突然跳轉到挑選血淵修橋的石料上了……
楊盈心也聽商議過,別說,還真成,要是能夠幫助宗門搞定這件事,也算是功臣了,因此她也認真起來,“那我們就采集這裏的石料回去給那些工匠研究一下吧。”
于是兩人就開始興致勃勃的切割這裏石料。
雲朝昭身體有些力乏,她現在不能運氣,無法壓制正在發作的陽灼。
她自言自語,“沒想到這裏殘留陽毒對我的影響竟還這般大,大意了。”
“什麽毒?”雲徙問。
“沒什麽。”雲朝昭接過了他手上水壺,“我說我的病。”
“朝月師姐身上到底是有什麽病?”他看着她額角汗珠。
“嚴格意義上來說是一種熱病。”雲朝昭說道,“并不總發的,可一旦發作就不是很好受。”她扭頭,“我現在的臉色是不是很難看?”
“倒也……沒有。”雲徙不知應該如何形容,是稍微狼狽一點,但看起來反而更加鮮活了。
說起熱病。
他恍惚想起了當初自己被清天尊主抓走,她來救時,好像迷迷糊糊看到她身邊的大地被完全烤焦。
難道那時候她就是熱病發作,強忍着過來救他的?
雲徙不由抿了抿唇。
“我感覺,”她看向石林深處,“那個人可能是逃跑了。”
雲徙起身,“我去看看。”
他朝着那個方向,不多會,手裏提着斷裂繩索,“那人确實跑了。”
一個練氣二層的修士居然在三個築基一個半步金丹弟子面前逃跑了?楊盈心臉色鐵青,一扔繩索,“別讓我找到他!”
“找不找到他且不提。”王言聲音開始發虛了。
遠處的太陽已經落下,風穿過石洞刮過來,響起了鬼哭一般的聲音。
時而尖號,時而低訴。
王言想象着自己正身處墓碑之中,地下埋藏着萬千冤魂,身子一冷,其實,他……怕鬼來着。
都怪朝月,好端端說這裏是什麽亂墳崗!
他小時候不好好讀書被父親關在小黑屋裏,這毛病就是那時落下的,後來即使修煉成了修士,專門對付鬼怪妖物……殺妖可以,對付鬼別叫他!
王言看其他三人。
一個現在病恹恹的路都走不了了快,一個是先天災難聖體,有他在一定有意外!
那麽他的選擇只有一個了。
他重新看向了楊盈心,她的身上簡直萬丈光芒,充滿安全感。
他挪步,十分小鳥依人的往她身邊一站,搓了搓胳膊問道,“那個,小師姐,我們現在沒人帶路了要怎麽出去?”
是啊,怎麽出去?楊盈心一時也幹瞪眼,無法回答。
這裏地形複雜又不能飛行,四人現在困在這裏,血紅色的畫風愈發詭異,落入可怕陷阱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