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綜漫]向陽處的幼貓旅行 — 第 23 章 你為什麽是第一張呢……咱都已經修改很多遍了!! (22)

沉寂,似乎是在為枉死的同伴默哀,心有不甘的望着他們三人。

赫莉忒亞揚起開心的笑臉,能迎回莫娜的孩子們,真是這一年內,最讓她開心的事情了!

在群妖圍繞的最外圍,是等待她與他們的勝畫、尤裏斯。

人類的部隊與小妖們激戰,戰況慘烈。鮮紅的血液、詭異的妖怪血,各種各樣的血灑落在地面上。

剎那猛丸從馬上墜落,就地一翻,他順手捅死一個綠皮小妖。他自己也想不明白,這裏為什麽會有這樣多的妖怪,繼續這樣下去,他的部隊就要完蛋了。

“猛丸大人,請您先走!”他的手下翻身下馬,将缰繩遞到她的手裏,忠誠的看着他:“請您活下去!”

剎那猛丸一雙銳利的眼睛直視他,心中已經千回百轉。如果只是他自己逃回去,又有什麽意義?為了十六夜嗎?可是如果他沒了現在的權勢,他其實什麽也不是吧!

“一起活。”如同誓言一般,他高喊:“小的們,和我一起……活下去!”

邊緣戰場有一瞬間的死寂,随後爆發出人類的喝聲:“猛丸大人!猛丸大人!!猛丸大人!!”

絕地重生并不是廉價的戲碼!這是他們都知道的事實,現在唯一支撐他們戰鬥下去的,只是‘和猛丸大人一起……活下去’,僅此而已。

鬥牙王三步兩步追上赫莉忒亞,在她了然的目光下,他苦笑着停下腳步。

“紅邪鬼,告訴他們停手,放那些人類離開這裏。”

“大将?”紅邪鬼不解,卻不敢違抗這時目光冷厲的犬大将:“是!”

騰雲駕霧的鬥牙王在離開地面的一刻化作巨犬,巨犬一越百丈多,不過幾下大地震動,它就消失在衆人的視線中了。

被甩下的殺生丸冷着精致的臉孔,指揮小妖們撤退。

巨犬的目的地不是別處,正是十六夜所在的城池。

風裏隐約傳來焚燒和血腥的氣味,還有隐約打殺的聲音,獨自一人的鬥牙王驚訝地看着遠處的城池。

城池方向的天空,被火光映成近乎霞光的顏色。沒有霞光的朝氣,反而昭示着死亡的不詳氣息。

十六夜……

攻進城中的是來自鄰國的軍隊,趁着剎那猛丸帶走大量兵力,憑借優勢的敵軍已經明顯地占了上風,燃燒的火焰漫過戰場,點燃了城主雄偉的宮室。

士兵的厮殺聲,軍官的怒吼聲,女人和小孩的哭叫,混作一團、難以分辨,在‘哔哔’剝剝的房屋倒塌聲中更顯凄厲。

鬥牙王輕而易舉突破人類軍隊的層層阻礙,直接突入岌岌可危的城堡前。

不理會人類士兵的叫嚣,他的手輕輕搭上了鐵碎牙的刀柄。

他拔出鐵碎牙,并未使用真正的奧義,僅僅挾帶着妖氣的劍壓,頃刻就在眼前沖出一道空白道路。

連人帶馬跌翻在道旁的敵軍大亂。

“妖怪?!這家夥是妖怪?!”

面無人色的敵軍官兵面面相觑,不知道是該沖上前還是該逃跑。愣神之間,鬥牙王已經沖到了城堡深處。

城堡中的侍者、女官、女眷、孩子、貴族,正被亂兵追得四下亂跑。

……

“公主,您趕快離開……”已經受傷的老婦人保護一名少女,她們焦急地跑着。

少女的面容已顯出不同常人的豔麗與高貴,黑發像瀑布一樣垂落,層層疊疊的華麗和服——十二單,此刻成了她最大的束縛。

只跑了沒幾步便被亂兵追上,一名士兵雙眼閃爍着野獸般的目光撲了上來。

一聲驚惶的慘叫,那名婦人擋在華服少女的身前!

鋒利的武士刀從背後直落落地砍開了婦人的身體,粘稠的血液濺落在她精致的臉上與衣服上。

舉刀的士兵的眼光停留在少女慘白慌亂的臉上,刀的去勢驀然停了下來,屠戮一切的眼神漸漸變的猥亵。

眼淚從少女的眼中絕望地流了下來,劃過她盈透白皙的臉上,是火光之中閃耀出決絕的豔麗與鮮血浸染的慘絕。

鬥牙王大人……十六夜……寧死不屈……

她從懷中拿出一柄精致的小刀,紅色的刀鞘上是金色的花紋。這本來是猛丸進貢給她,讓她用來護身的小刀……如今,她竟然要用這柄刀,來保護自己的名節,用來……自盡……

一只大手忽然握緊那士兵的頸間,嘎嘣一聲骨頭斷裂的聲音,鮮血從士兵口中流出,他甚至還來不及用回頭去看一眼,就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士兵倒地,他身後是身材高大的鬥牙王,棕色的皮膚上、臉龐上描繪着狂放的妖紋,末端開岔的長眉在英俊的面貌之中,增添了七分粗犷、三分長情。

“十六夜……”站在她眼前的,是看上去英俊而溫柔的高大男子,然而剛才的一出手,已經将一切都表露無疑。

那是一個妖怪,他不是人類。

身穿華服、臉上帶血的十六夜并沒有後退,在看到對方金色眼瞳中的擔憂,那是帶着淡淡憐惜的溫柔神色,她緊張的表情終于緩和下來。

接受良好教育的貴族,即使是女子,也必須在生死面前保持鎮靜的尊嚴和禮儀。

這是十六夜自幼學習過的東西。

“……鬥牙王大人……”十六夜輕喘着将自己的手,搭在鬥牙王的大手上,他一把将她拽起,緊緊抱在懷中。

雖然沒有普通人應有的驚恐神色,但是,她依舊驚慌的将那把精致的小刀丢在了地上,發出清脆的碰擊聲。

“抱歉,我來晚了。”才一說完,他抱住十六夜的雙臂一僵,忽然想起之前赫莉忒亞也說過同樣的話。

他能感受到,懷中嬌弱的小人兒搖頭否定他的話,他也能感受到——她柔軟滑順的長發。

她就是這樣的少女。與赫莉忒亞完全不同的女孩——天真中有難以形容的柔韌和決絕,那份決意赴死的凜然,竟然是發自于柔弱之軀。與琴聲中攔住他腳步的宛然長情,不盡相同。

這令他心生憐愛。

犬大将将十六夜送回她的房間,将她徹底保護起來。直到剎那猛丸的援軍到來,與城內裏應外合,剿滅敵軍大半人數。

至此,西國人類的城池,終于迎來短暫的和平。

作者有話要說: 雖然标題是‘莫娜的孩子’但是更多講的是十六夜和犬大将兩人。

☆、犬夜叉:丈夫與父親

十六夜的城主父親被徹底架空,最大權利落在年輕的俊傑、剎那猛丸的手中。

如今,他的未來如日中天。

可是,剎那猛丸并不開心,因為他認為的、本該屬于自己掌中之物的赫莉忒亞,消失不見了。

他找不到任何屬于她的痕跡,包括她居住過的小木屋,也沒有洩露絲毫關于她的蹤跡。

二月,走出‘失去美人’陰影的剎那猛丸向城主與家老們施壓,逼迫他們将城主的女兒——十六夜公主嫁給自己。

同樣的,對于城主的十六夜公主,家老們也在想辦法将貴族的血液,引入自己家族。

對此,勢力羸弱的十六夜并不知曉這件事。

于是,在衆人隐瞞之下,十六夜被忽降的婚旨刺傷內心。

以自己為代價,保住父親的城池?難道,自己真的只有這點價值了嗎?十六夜常常這樣問自己。

身在城中的漩渦當中,作為他們的‘祭品’,十六夜時常于黑夜當中,望着窗外的明月。她突然哭泣起來,悲哀、孤苦無依、人生無常、任人宰割,種種感悟讓她暗自垂淚。

“人類,都是這樣常常哭泣的嗎?”鬥牙王自身後抱住她,二月夜下的她真是美麗非凡。他指甲尖銳、骨節結實修長的手指,輕輕撫摸她身前垂落的漆黑長發,淡淡的處子馨香……在他的鼻尖異常清晰。

“大人~”十六夜沒有掙紮,她低垂下頭,驚慌失措的用寬大的衣袖遮掩滑落的淚水與痕跡。

高大的妖怪輕聲嘆息:“為什麽哭了?”

“他們要将我嫁給別人了……”她的聲音有些幽怨,比二月的微風還要幽涼。

十六夜身後的男人身子微僵,手臂再次收力,他将她緊緊抱在懷中。

鬥牙王心裏有些不痛快,這個女孩,他并不希望她嫁給其他人。

……

再次來到這裏,夕陽暖融融地灑落在庭院裏,給山石、池塘、小橋披上一層煖紅的光華。

山石、池塘、小橋融入夕陽的金紅色裏,如夢如畫。

鬥牙王恍然地看着這一切,這就是人類的世界,美麗、溫暖,卻也轉瞬即逝、脆弱非常。

十六夜斟起一杯口感清冽的酒液,幹淨的液體當中,點綴一顆精致的紅色果實。

她華美的長發和亮麗的十二單在夕陽裏顯得清麗萬分,與鬥牙王常見的、冷豔妖嬈的妖怪們相比——她天生的溫婉柔情,更加惹人憐惜。

如果說‘妖怪之美’如同冰潔反骨的寒梅,十六夜便是綻放于人間庭院的嬌柔月季。

“你不必嫁給別人……我會保護你。”

連日以來的造訪讓鬥牙王意識到,自己已經着魔了。

他有時候會扪心自問,怎麽會與人類在一起?為什麽想要保護她?為什麽會戀慕她?他找不到可以一句話解釋清楚的理由。

是厭倦了妖怪世界的殺戮鮮血,渴望溫情?或是厭倦了鎮守妖城的美豔正妻,渴望人類的溫柔麽?或者,僅僅只是被那份柔弱激起的保護欲和憐愛之心?

他只知道,如今,他已經不能放任這個女孩不管了。

十六夜險些松開手中的酒壺,她澀然道:“可是……我知道這沒有用……即使,亂世就是如此,女人不能主宰自己的命運,只能被主宰……”

鬥牙王沒有接話,他将手中的白瓷酒杯遞到十六夜的面前,在她不解的目光中,他笑道:“來,喝一口。不要愁眉苦臉的,那不适合你。”

……

月夜,潔白的銀光灑落在十六夜的房中。

繡着粉紅櫻花的和服在她的身下卷曲起來,感受着身體難以言喻的痛楚,和身上妖怪的款款柔情,直至後來的狂野奔放。

十六夜望向身下衣服上的暗紅花瓣,眼淚流落,那是美麗而短壽的花朵。

純潔之花,你為何飄落?

她并不是随遇而安毫無牽挂的風塵女子,而是重重禮儀家規束縛下的城中公主。

十六夜被戀愛的火焰灼昏頭腦,不知不覺中,她成了自己所不喜歡的第三者。

與他結合時,她從未想過人類與妖怪結合,所代表的不倫。她只是像普通純潔的女孩子一樣,單純不計後果的傾盡所有的依戀與愛慕,投入其中她無法估計。

可是天道如此,世事無常,冷靜下來之後,她終究還是知道——他們之間的結合,并不是能夠讓‘世界’所能容忍的事情。

再次來到這裏,就着月光,她為他斟酒。

鬥牙王眼中,銀月光與她柔美的臉,很美。

“我記得,你有妻子和兒子。”十六夜的表情有點哀傷,她不能想象那個遠方的情敵,那個正妻是否也在痛心。

鬥牙王微楞,他仰頭将酒喝盡:“……沒關系。”

這樣的話語,讓十六夜的眼睛溢滿淚光,那是由衷的難堪。

寂靜的深夜。

“夫君……”十六夜輕撫自己的微微凸起的小腹。她輕聲呼喚,卻不想吵醒了淺睡的鬥牙王。

她的眼睛是純粹的黑色,如同淡淡的黑珍珠閃耀着柔和的光彩,純淨得沒有肮髒。

鬥牙輕輕攏住她柔軟單薄的身體。輕輕嘆息,隐含微微的滿足。這個世界上,只有這個人類的女子,沒有防備的撲入他的懷裏,将一切全部都交托在他的手中。

……

在進入冬季的十月下旬,十六夜身穿厚重的十二單,卻已經不能掩飾她懷有身孕的事實。

他必須保護她,作為她的夫君。

鬥牙王想為十六夜選擇一個退路,那是他所能找到的,僅有的退路。

赫莉忒亞離開了溪邊的木屋,但是她并沒有真正離開那片森林,只是,像剎那猛丸那樣的人類,不能找到她而已。

但是對于搜查能力在殺生丸之上的鬥牙王來說,找到她,并不難——畢竟她身邊有不少‘人’。

“你來的目的,是為了讓我保護你的女人和孩子?”

“是。”

這是鬥牙王能為十六夜辦到的、最完善的後路了。

既不屬于人類,也不是妖魔。赫莉忒亞是身伴數名‘異類’的神明,她不會傷害十六夜母子。

赫莉忒亞藏在長袖中的手握緊,她聽見自己的聲音有點冷漠:“你的夫人呢,她知道嗎?”

鬥牙王沉默不語,她怎麽會不知道呢。

“讓我猜猜……”赫莉忒亞坐在巨石上,她輕輕拂過袖子上的銀白花紋:“你的夫人,她歷盡滄桑不願與人類相争,但是,她也不會為了你而保護十六夜,對嗎?”

“我不能為了這件事去找她。”對夫人的不忠,已經讓鬥牙王感到對不起那位高坐妖城的女性。現在,又怎麽能讓他的夫人去保護十六夜呢。

“看來你也不是一時迷惑,十六夜用一時的激情換來的‘愛情’,不過是數十年後,失去今日的花容月貌的她,面對依舊年輕俊朗的你——死守着不可重現的美麗記憶,葬身妖怪世界的寥寥黑暗。”

“難道……”赫莉忒亞的眼角彌漫出深深地惡意:“你如此安排,是已經打算好,要在未來棄她而去嗎,鬥牙王?你是因為不能面對百年之後,鶴發雞皮的十六夜嗎?”

“她……只是個普通人。”鬥牙王艱難地說道:“龍骨精作亂,我要去解決它。”

赫莉忒亞興致滿滿的看着他:“哦?”

“我大約是……”久未遭遇過強敵鬥牙王,已經與人類相處太久的他,很難預測出此行的結局。

“我答應你,在他們不能保護自己的時候,暫時保護他們。”

赫莉忒亞終于松口,對于随行四‘人’的目光。她只是想到了,鬥牙王現在是一名丈夫,也是一位父親。

高傲的大妖怪拉下面子過來求她,也算是個有責任心的人。他唯一對不起的,大約就是他的犬妖妻子。赫莉忒亞幫他與不幫他,對她自己而言,并沒有什麽影響。

鬥牙王深深注視這名絕世的美人,最終還是點頭致意:“……謝謝你。”

臨離開這裏,他還是忍不住問她:“你是誰?”

“我是赫莉忒亞。”

依舊是簡短的自我介紹,鬥牙王微笑着離開。

……

鬥牙王與龍骨精的戰鬥結束之後,鬥牙王甚至沒來得及回西國的妖城修養,便在夜色降臨的時刻前去人類的領地營救十六夜。

他知道,人類容不下委身妖怪的十六夜。

月至中天,圓如白玉盤。

赫莉忒亞身邊的尤裏斯為鬥牙王帶來消息:十六夜被帶離城中,送至城邊的別院中‘靜養’,并在別院周圍布滿僧人與神官。

鬥牙王恢複白色巨犬的形态,小山似得身形跑動起來引得大地顫動。

白色巨犬的身邊是一匹通身黑亮的獨角獸,金色的獨角在月光下閃耀出神秘的金色。

白犬跑過的地方,灑下大量鮮血:“靜養?”

獨角獸天青色的眼睛看了一眼不停跑動流血的鬥牙王,轉過頭,不再言語。

“主人!這樣不行,請您折返妖城!”細看之下,鬥牙王巨大的紅色眼睛邊上,是一個細小的跳蚤。跳蚤身穿合身的人類款式衣服,看起來異常奇怪。

跳蚤拽住鬥牙王的白毛,眼睛被吹得睜不開,它只是不停阻攔鬥牙王:“請您再仔細考慮一下!主人在與龍骨精的戰鬥中還沒痊愈,請您不要以身犯險!”

“我怎麽會不知道這些。”鬥牙王的聲音低沉依舊:“而且,我也活不了多久了!”

另一邊,人類的別院裏面覆蓋大片白雪,這裏的布局與十六夜在城中的院落布置相同,假山流水。涼風瑟瑟中,手持剃刀的僧人們與身穿白色狩衣神官們伫立在大門前,大批弓箭手就位。

只等妖怪自投羅網。

別院深處,傳來十六夜即将生産的痛苦呼聲。

赫莉忒亞與言葉兩名女性潛入院內,如入無人之境。

隐藏在暗處的她們,因為十六夜戛然而止的聲音而微微愣怔。

她們跑進十六夜空曠的房間,不禁有些唏噓。堂堂的公主,竟然在分娩的時刻無一人陪伴,就連燭火都已經熄滅,冰寒徹骨的冷意彌漫在房間裏,甚至……

一把長矛斜插進薄紗帳內,真是讓人感到悲傷。

言葉掀開薄紗帳,微微皺眉。

裏面的情景說不上多讓人開心,血染的衣服和美麗的母親……

作者有話要說: 柔弱的十六夜,好心疼啊~

☆、犬夜叉:誕生的半妖

“死了。”赫莉忒亞的聲音毫無起伏,躺在榻榻米上的美麗女子毫無生氣。

巧聲莺燕,清脆悅耳的聲音平緩道:“銳利的長矛不足以傷害孩子的生命,只會讓幼小的生命順利降生。”

不過一分鐘,孩子以極度奇怪的方式降生,房間裏盡是孩童的哭聲和濃烈的血腥味。

赫莉忒亞由衷暗嘆,真是撿到寶了,她對言葉道:“……言靈術,很厲害啊。”

她跪坐下來,用手撕下一塊蓋在十六夜身上的單衣,裹起一直哇哇大哭的小孩,将他抱在懷中。

溫暖的觸感讓一直大哭的孩子漸漸安靜下來,赫莉忒亞心中感嘆,真是個乖孩子。

那不是單純的、人類的孩子。雖然看上去很可愛、雖然有着與人類嬰孩相同的粉紅色肌膚、圓圓的小臉、胖胖的肚子和短小的四肢。

然而那一頭蓬松的銀發,與頭頂随着哭聲一動一動的、毛茸茸的小耳朵,卻披露了一切。

“赫莉……”言葉溫婉的微笑,中分的姬發披散在她消瘦的背上。一身典雅的西陣織,形似高貴的公主,含蓄、冷靜、矜持。

“不救她?”赫莉忒亞抱住孩子,食指點點榻榻米上的十六夜。

“不要。”言葉面帶微妙笑容,平靜溫和的金琥珀色眼睛,看起來賞心悅目。

山犬一族對于人類的偏見和敵意,依舊存在。救下十六夜的兒子,已經是言葉最大的讓步了。更重要的一點是,言葉的能力還沒有達到能夠違逆生命的程度。

外面一陣一陣巨大的轟隆聲沒有影響到她們,赫莉忒亞知道,鬥牙王會來到這裏。只是,在整個房間被大火席卷的時候,鬥牙王才姍姍來遲。

跑到近處,他看到被赫莉忒亞抱在懷中的孩子,對她微微點頭。然後擡手一掀,将薄紗帳整個扔到一邊。

赫莉忒亞微微嘆息,他還有命繼續活着嗎?鬥牙王鮮血淋漓的肩臂,幾支箭矢沒入他的胸膛,铠甲出現裂紋,铠甲裏的淺色和服幾乎紅透了。

就見他抽出身側的刀劍,對着十六夜周圍的空氣虛劃兩刀。

“呃……”本來已經死去的十六夜皺着眉頭醒來,鬥牙王将她扶起來,并将一件火紅衣服披在十六夜的頭上,将她整個罩起來。

“孩子,我的孩子呢!”十六夜恢複意識,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詢問孩子的下落。

“在這裏,他很好。”赫莉忒亞上前,将孩子交還給十六夜。

……

“妖……怪……”詛咒般的兩個字,從剎那猛丸緊咬的齒縫間緩慢迸出,一股難以形容的黑色氣息籠罩在他的周身。

他親手用長矛殺死十六夜之前,當時他銳利的責問十六夜,幾乎傷透了她的心。他依舊記得,剛剛,就在他殺死十六夜之前,她驚惶無措的看着自己。

“十六夜公主,要什麽樣的男子才能贏得你的心……只為了一只妖怪,你身為人類女子的純潔、身為公主的矜貴,居然全部抛棄?”

十六夜,即使得不到你的愛,也不能讓邪惡的妖怪得到你。

‘由愛故生憂,由愛故生怖’,世間所謂愛恨情仇也無過于此吧……十六夜是他的夢想,今天他将自己的夢想葬送在這裏,然後,再讓那玷污了十六夜、間接害死她的妖怪,下地獄!!

他……也不會茍活。

可是,他卻被眼前意外的情形鎮住。

他從沒想過,他還能再見到絕世的赫莉忒亞,更沒想到,他們會在這樣的情形下相遇。

對面的幾人,讓他有一種被人背叛的錯覺。

複活的十六夜抱着小孩,她身邊站着他與鬥牙王都很垂涎的赫莉忒亞,火光中被映成暖色的銀發女孩,還有他痛恨的妖怪——鬥牙王。

哀怨和恨意就像刀子一樣劃過着剎那猛丸的心,他目視她絕美的姿容,隐含着怒意問她:“你到底是誰!”

他喜歡的兩個女人,都在他難以企及的高度上,讓他求而不得。如今,她們一個成為山野低賤妖物的枕邊人,甚至生下半人半妖的怪物。

至于另一個,他本來以為她已經失蹤,如今她竟然好端端的站在他的對立方。他倒是寧願以為她已經死了,而不是成為下一個‘十六夜’。

一如赫莉忒亞與剎那猛丸初見時候的樣子一樣,他身穿紅色的铠甲,手執刀劍,唯一不同的是,左臂已經消失不見了,斷臂處不停流下鮮紅的血液。

“快走。”鬥牙王抽出那把他背在背上,并不經常使用的劍,擺好架勢面對不斷走進的剎那猛丸。

“夫君!”十六夜向前兩步,站在鬥牙王身後,滿是擔憂。

鬥牙王面對剎那猛丸,低聲道:“犬夜叉,孩子的名字是犬夜叉。”

“赫莉忒亞,你到底是什麽人!”剎那猛丸說出了自己與敵手鬥牙王的疑問。

“猛丸大人,我并不是妖怪,也不是人類。”她只是簡單的說了一句,她并不是妖怪,但是神明和妖怪的界限又在哪裏呢?

剎那猛丸扯起嘴角冷笑,‘大人’?真是可笑。雖然不願意承認,她和他們,是強大到不需要對他使用‘大人’這種稱呼的生物。

“言葉,帶她離開這裏。”赫莉忒亞對身邊的言葉說道:“我會去找你們。”

遲疑一秒,言葉溫順的回道:“是。”

等到言葉帶着十六夜離開這裏,赫莉忒亞輕笑着對在場的兩個男性說道:“十六夜離開了,你們不會再受制于她。”

這是赫莉忒亞第二次見到那把劍,叢雲牙,彌漫妖異的劍、不祥的劍。

“赫莉,我還是要拜托你一件事。”鬥牙王寬厚的手掌上,是一枚溫潤的黑色珍珠,他以歉意的眼神看着她:“将黑珍珠,交給犬夜叉。”

遲疑半響,赫莉忒亞接過那枚珍珠,嘆息着回道:“好。”

“拜托了。”

在鬥牙王發出的劍氣中,剎那猛丸身為人類的身軀再次被重傷。迷亂的猛丸殘存的意識中,他凄厲的呼喚着十六夜的名字,回光返照一般,他手中攥着刀,向鬥牙王沖去。

赫莉忒亞的身形飄蕩,在鬥牙王使出獄龍破的同時,她離開了即将倒塌的別院。

朔月無光的雪地中,赫莉忒亞身後,是別院沖天的火焰和倒塌的巨響。

真是個……悲傷的夜晚。

清晨,赫莉忒亞回到那片被陽光照射的森林,空氣一如昨天那樣寒冷,透過窗子,她不例外的看到了言葉和懷抱犬夜叉的十六夜。

“我可以投奔東方城池的遠親,他們總不會見死不救。”

“夫人……您不必這樣。”

“不敢這樣勞煩諸位……”

赫莉忒亞還沒進屋,就聽見十六夜溫軟的請求聲。她推門進去,看向十六夜:“你決定了嗎?”

“赫莉!”已經穿上冬裝的十六夜抱住犬夜叉上前,急忙問道:“夫君,他怎麽樣了?”

“你認識我?”赫莉忒亞本來想笑,卻笑不出來,就連平時溫和的語氣,都變得平靜疏離了許多。

十六夜美麗的臉上布滿擔憂:“是……之前聽夫君提起過。”

絲毫不顧及十六夜充滿希冀的臉色,她平靜的道出:“鬥牙王,他死了。”

“是嗎……”得到這樣的消息,十六夜反而平靜下來了,悲傷地美麗眼睛看着自己懷中的孩子。

兩天之後,赫莉忒亞最終沒有拗過十六夜,她帶着犬夜叉離開這個樹林,去了她遠親那裏尋找庇護。

“真是個笨孩子。”望着十六夜離去的背影,赫莉忒亞無奈搖頭:“尤裏斯,送她去人類的地方。”

“是。”尤裏斯微微垂頭,天青色的眼睛冷漠無情。

……

多年後,宛如五歲多的兒童一般身高的犬夜叉在人類的城中,與母親十六夜一起生活。

犬夜叉紅色的身影靈活地撲着跳動的小球。他的外貌乍一看人類的孩童很相似,可是他有動物的耳朵、金色的眼睛,還有漸漸尖銳的齒和銳利的爪。

這只要一看就會被人懷疑與妖怪有關的特征,實在是太醒目了。

因此他被迫與外界的世界隔離,只能一個人寂寞玩耍,不時擡眼看見母親慈愛的笑容,那笑容在他小小的心裏投下陰影:為什麽即使是笑,母親也從不開心?

十六夜站在門口的木臺階上,安靜地望着犬夜叉在庭院裏玩耍的身影。

經過歲月洗練,她的美貌并未消失,少女的豔麗嬌羞被典雅從容所取代,以溫厚的方式沉澱下來。

愛人死亡的痛苦和寄人籬下的悲哀,讓憂郁和悲傷在她的眼角眉梢留下了痕跡,惹人痛惜。

作者有話要說: 昨天晉江抽風,各種打不開,于是畫貓想,不會是被人黑了吧?可憐的晉江~~

歡迎收藏,各種打滾賣萌撒嬌~哈哈~

因為覺得‘入骨’兩個字有些悲傷,所以畫貓又改名字了,但是——畫貓兩個字,永遠不會改變~

畫貓石郎——畫貓侍郎/士郎——畫貓是狼——哈哈哈……

☆、犬夜叉:幼年半妖

于大火中見到那名讓她自卑的女子,心思玲珑剔透的十六夜就已經知道——那是赫莉忒亞,讓她的夫君有過好感的女子。

十六夜後半生的日子并不十分順暢,她曾經是城主的女兒,也曾經萬般寵愛于一身。

如今,她是介入別人婚姻的第三者,是寄人籬下的遠親,如此巨大的身份落差,全是因為她要成全自己的愛情。

有時候她也會想,是不是像那個夫君永遠也得不到的赫莉忒亞一樣,自己才算是真正的贏家呢!

可是,每當這樣想,十六夜又會因為自己可愛的兒子而得到滿足。

這樣就好!就這樣,雖然不是正妻,雖然不是夫君永遠得不到的牽絆,但是她有屬于他們兩人之間愛情的結晶,她可愛的兒子——犬夜叉。

年幼的犬夜叉希望與人一起玩耍,在他踢着小球走向那些人的時候,那些原本樂呵呵的、神采飛揚的臉全都拉聳下來。

緊接着貴族少年們就冷着臉散開了,嘴裏絮絮叨叨地抱怨着、謾罵着,絲毫沒有文雅貴族應有的修養。即使年幼不懂事,犬夜叉也感覺到那些人的目光和聲音裏,所包含的鄙夷和厭惡。

“半妖,為什麽要在這裏啊!”

“明明已經嫁人了,雖然對方是個妖怪,可是總是賴在這裏——又是在鬧哪樣啊!”

“就是,可千萬不要将那些邪惡的妖怪招來這裏才好。”

……

那是無所顧忌的聲音,‘童言無忌’的聲音,是最、最傷人的聲音。

一個帶着高冠帽的少年嘴臉刻薄,他快走幾步,一腳把彩色的小球踢到了流動的人工小河裏。

犬夜叉仿佛瞬間被冰凍,醍醐灌頂一般,臉上天真甚至有點讨好的笑容被凝結。他只感到孤獨和寒冷,為什麽會這樣呢?

是自己做錯了什麽嗎?

為什麽所有的熱鬧和歡笑都會在他面前變成冷言冷語?自己是災星嗎?為什麽會被人讨厭?他和別人不一樣嗎?為什麽他和別人不一樣呢?

他是半妖嗎?半妖又是什麽呢?

十六夜将犬夜叉的遭遇看在眼中,是不是在最開始,她就不應該離開那座森林小屋呢。那樣的話,犬夜叉也不會遭遇這些事情。是自己,太自私了吧~

小小的犬夜叉屈辱地望着随着流動的河——漸漸漂流遠去的玩具,因為十六夜的到來,那哀戚的小臉上終于挂上了笑容。

可是犬夜叉那身鮮豔的紅衣刺痛了十六夜的雙眼,她微微仰起頭,長長的眼睫微垂,好讓發酸的雙眼含住放肆的淚水。

光着小腳的犬夜叉撲向十六夜的懷中,十六夜抱住年幼的孩子。

這是犬夜叉第一次見到母親的淚水,小球帶給他的記憶,因為太多事情變得并不美好。

他貪婪地呼吸着母親身上馨香溫暖的氣息,小小的鼻子皺起來,頂着一雙小耳朵的白色腦袋一拱一拱地撒嬌。

可是,十六夜的身體忽然明顯地僵硬了,因為她看到了一個本不屬于這裏的人。被眼淚模糊了的視野裏,忽然出現一雙緊致的黑色靴子,上面是肥闊的白色和服小跨。

犬夜叉奇怪地探出頭來,卻瞥到那個圓圓的彩色小球,正濕漉漉地滾到了他的腳下。

他剛想要撿起自己的球,就被眼前忽然出現的人吸引了目光。犬夜叉呆呆的看着眼前的華服少年,口裏喃喃喚道:“媽媽……這是誰……”

繼承了一半大妖怪血統的犬夜叉,他本能地感受到對方刀鋒般銳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