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綜漫]向陽處的幼貓旅行 — 第 24 章 你為什麽是第一張呢……咱都已經修改很多遍了!! (23)

森寒的妖氣,他不友好地打量對方奢華得、難以接近的衣着。

小小的犬夜叉做出了一個令人感動的舉動,他勇敢地轉過身站在妖怪和十六夜之間,伸開手臂作出保護的姿勢。

保護着母親的犬夜叉,小臉無比堅毅。

這讓一直在暗處看着他們的赫莉忒亞輕笑出聲,真是個讓人喜歡的小孩子,小小的年紀,已經要保護自己重要的人了,真可愛。

那是與鬥牙王一樣的銀發、一樣的金色眼睛,臉頰上一樣對稱的妖紋。相似的妖铠,一樣身負毛皮,他認得火鼠裘,而且叫她的夫君為“父親”。

某件尴尬的事情如同拉開了幕布一般豁然開朗——爛俗劇情爆發,情婦遇到了原配的兒子,于是一切大白于天下——她的真實身份一生都見不得光。

是想到這裏,十六夜唯有心中苦笑。

雖然不曾見過他,但是,十六夜依舊敢肯定,面前這個妖怪少年,必定與鬥牙王有着千絲萬縷的關系。她想,他應該是鬥牙王的長子——殺生丸。

殺生丸面無表情地開口,即篤定,又涼薄:“這是父親的火鼠袍。”

“犬夜叉,你過來。”十六夜擡手把兒子攏到自己的身邊。

在逆境中愈發堅定的十六夜出乎她本人預料的堅強,她沒有一絲一毫的顫抖,而是用一種穩定而自持的聲音說道:“殺生丸?!”

她眼中危險強大的白色妖怪、她的夫君鬥牙王的兒子,一瞬間眯起了眼睛。

她居然直接叫了他的名字,這樣的直截了當的言辭讓殺生丸莫名産生一種認同感——這就是十六夜,父親戀慕過的女人。

她雖然美貌,卻并非傾國傾城;她雖然血統尊貴,卻終究只是個人類城池的公主;她如此柔弱,她不過是個普通的人類女人——她憑什麽折服父親?

殺生丸在見過這個女人之前,不止一次這樣質問。他甚至覺得,如果父親一定要背叛自己的母親的話,那對方不如是那個傾世的赫莉忒亞更好一些。

見到十六夜之後,殺生丸将将想通:即使是見不得光的身份、即使是不明不白的悲傷的遺孀,即使她在他面前遠不如表面那樣尊貴。

可是,她在他面前依舊保持着“庶母”的尊嚴,這對他而言,是她對父親的一種尊重。這确實是擁有高貴心靈的女人。

殺生丸微微垂下眼睛看着犬夜叉,毫無感情的講話方式讓十六夜不禁打了個寒顫:“我來帶走父親的東西。”

十六夜已經準備好接受‘任何必須接受’的結局,哪怕是死亡,因為她知曉妖怪暴戾的性情和殺戮的習慣天生而來。

即使對方是她夫君的長子,可是,看到年幼的犬夜叉——她知道,她不能接受——

如果讓犬夜叉知道,他的母親十六夜是被自己同父異母的大哥所殺,那麽……他将何等悲傷呢。

偎依在母親身邊,犬夜叉緊繃的身體漸漸緩和下來,一雙警覺的大眼仍然滴溜溜地在殺生丸身上轉。對方個子很高,讓他的脖子都有些酸了。

十六夜平靜地拒絕:“這火鼠裘是夫君留給犬夜叉的東西,請恕我不能交出。”

這句話在殺生丸看來絕對是冒犯——他怎麽可能去搶一個小孩子的衣服?!要是那些雜碎,就憑這一句話,足以導致身首異處。

然而,殺生丸只是沉吟了一下。也許,也許這個人類并不知曉父親的安排。即使知曉,也無法到達父親安排的地方?

殺生丸開口道:“我說的是父親的武器,鐵碎牙。”

十六夜茫然地搖搖頭,眼中溢起微不可察的哀傷:“夫君只是把火鼠袍留給我們,好讓我們離開那片火海,我沒有見過別的東西。”

“我明白了。”殺生丸低下頭來,仔細打量犬夜叉:“這孩子,是叫做犬夜叉?”

“是……”十六夜遲疑地說。

殺生丸眼前的孩子擁有一張和自己有些相似的臉,也僅僅只是相似。雖然這孩子的臉在人類當中算是上等,但是比起殺生丸那過于精雕細琢的面容來說,卻顯得有些粗制濫造。

不過,兩人之間的确有着相似的特征。

殺生丸伸出細長的手指,放在犬夜叉頭頂那引人注目的狗耳朵上,一種柔軟、溫熱的觸感沿着指尖緩緩地傳到身上,随着呼吸微微起伏,感覺很舒服。

殺生丸覺得自己的內心也有瞬間的柔軟,原來自己是喜歡小孩子嗎?小孩子的幹淨純粹令人喜愛,然而終究會變成那般卑鄙的生物吧。

他仿佛什麽也沒有說過一樣,并不期待得到任何答案便轉身離開原地,化作光球,騰空而起。

犬夜叉呆呆愣愣的,剛才這樣迫近的距離下,犬夜叉清晰無比地看見了對方的模樣,殺生丸留給他極為深刻的印象。

“什麽是鐵碎牙?”犬夜叉擡頭問他的母親十六夜。

“據說是你父親留下的名刀。”十六夜耐心地解釋,面目柔和而懷念。似乎遇見一個可以一起懷念的人,也不是什麽壞事。

“那個人認識媽媽,那是誰啊?”犬夜叉高興地說:“很漂亮呢,不過,有點讓人害怕……他會再來嗎?會和我一起玩嗎?”

“那是……”十六夜有片刻的遲疑:“那是你哥哥……”

“是哥哥呀!”犬夜叉很激動地說:“原來不是只剩下媽媽和我兩個人啊!哥哥為什麽不和我們住在一起呢?”

“這……”十六夜覺得難以解釋,微微吃力地說:“他和你不一樣,他是妖怪,他是妖怪的後代。”

“那我是什麽呀!媽媽是人,那……爸爸是妖怪嗎?”犬夜叉問話的聲音低下去,他忽然想起,之前那些人滿含惡意的說:半妖。他怯生生的瞟着母親蒼白的臉,母親傷心了。

十六夜臉色蒼白如夜晚的寒月,說:“是的,他的父親,也是你的父親。是個了不起的大妖怪,但是他已經死了,為了救你和我。”

天漸漸黑了下來,十六夜牽着犬夜叉的小手,向院落深處的房間走去。

“……媽媽!”

“嗯?”

“哥哥也是了不起的大妖怪嗎?”

“大約……是吧……”十六夜感到一陣明烈的難堪和淡淡的欣喜,話語也變得糾結起來。

“是嗎?好厲害啊!”犬夜叉的聲音在夜色裏回蕩:“我将來也要做厲害的大妖怪!”

這聲音像一個驚雷,炸響在十六夜的耳邊,仿佛天幕豁然變亮,向她揭示了一個可怕的未來。

這孩子……這孩子……他也流着妖怪的血……他也要變成妖怪……他也會離自己而去嗎?不……不能!

“不,犬夜叉。”十六夜溫柔而嚴肅地說道:“你是一個人類,你要保持人類的心,你不能變成妖怪。如果你變成妖怪的話……”

“媽媽?”犬夜叉楞住了。

她放輕語調:“如果你變成妖怪的話,媽媽就無法和你在一起了……”

十六夜痛感自己的無力,她只能用這樣的話來騙他,把他拴在自己身邊。

……

殺生丸落在城外的時候,綠皮小妖怪邪見已經靠在樹墩上睡着了,袖子裏籠着雙手,睡眼惺忪,圓圓的腦袋一點一點地打着瞌睡。

“邪見。”他語調平板地說。

如同被踩了尾巴的貓,身穿深棕色簡款狩衣的邪見騰地一聲站起來,迷迷糊糊的小妖怪生怕被抛棄,他急吼吼的叫道:“殺生丸大人!殺生丸大人……”

“吵死了,邪見。”殺生丸冷漠的聲音将激動的邪見制住,讓他安靜下來。

邪見慌慌張張的四處張望,發現天色已經黑了,心裏不由得愈加慌亂:“殺生丸大——”忽然被卡住了最後一個音——他看見殺生丸就站在不遠處,冷森森地看着他。

邪見圓鼓鼓的大眼睛淚水充盈,看起來瑩潤極了:“啊,殺生丸大人您回來了……我剛才夢見我睡着了,您就走了,把我丢在這裏……”

殺生丸無語,看向遠處:“不要用這麽哀怨的口吻……”

被瘴氣的氣息影響,殺生丸看向天空——就看見長蛇狀妖怪劃過天際,數條聚在一起隐約三付出不祥的暗光,遠遠地傳來雜亂的吼叫聲。

“沖着城裏去的麽?”殺生丸自語,同時看了一眼來時的路。

“殺生丸大人?!”邪見順着他的目光看過去:“那是山裏的妖怪……怎麽會……”

……

尚未發現災禍将至的十六夜母子,此時正準備休息。

犬夜叉在嵌入式壁櫥旁上蹿下跳,幫着十六夜把松軟的白色被褥取下來,并鋪在榻榻米上。

脫去了大紅色的火鼠袍,只穿白布裏衣的犬夜叉鑽進被子裏,兩手攀着被沿,腿縮起來,讓被子鼓起了一個小包,看起來很乖巧。

十六夜的情緒已經平複,除去臉上的脂粉,露出她天然色澤的肌膚。她不時地轉頭去看半寐的兒子,臉上露出滿足的幸福。

“媽媽……”犬夜叉的耳朵忽然動了動,他使勁地吸着鼻子,如果不是他微微蹙起的眉頭,他此時看起來就像一個小饞貓。

“怎麽了?這麽晚了快睡覺,犬夜叉。”十六夜說。

“很奇怪的氣味啊……媽媽感覺不到嗎?”犬夜叉坐了起來。

十六夜吃了一驚,一言不發地站起身來,不顧脫下厚重十二單的單薄身子,她頭發披散,微微将紙窗拉開一條縫隙。

潮濕的臉被夜裏冰冷的空氣刺激到,她感到空氣突然變重似的,有種令人窒息惡心的粘滞感。

當眼睛聚焦在飛舞在半空中的妖怪們身上時,十六夜被那猙獰醜陋的形态吓得心髒驟然緊縮,臉色刷的變了。

她霍然回頭:“犬夜叉——”

她正要說“藏起來”,但是為時已晚。

穿着毫無遮蔽作用的白棉麻衣的犬夜叉,光着腳丫站在她身後。他兩眼睜得極大,吃驚地看着妖怪們。

醜陋的妖怪露出鋒利的牙齒,散發着腥臭的味道:“原來是女人和孩子,很美味啊!”

這句話點醒了十六夜。

她的動作忽然變得異常敏捷,在妖怪俯沖下來的時刻,她一下子用自己柔弱的人類身體,護住了驚呆的犬夜叉。

妖怪銳利的牙齒嵌入她單薄圓滑的肩頭。

血液氤氲出來,在她白色的單衣上異常刺眼。

“咯咯咯……”妖怪抽出牙齒,舔舐着留在齒間唇角的腥香血跡,滿意地發出怪笑。

“犬夜叉……”十六夜喚着兒子的名字,她的聲音漸漸微弱下去,手臂也無力地垂下。妖怪的瘴氣侵入身體,絕非普通人類能夠承受的。

“媽媽……?”犬夜叉忽然覺得母親擁着自己的身體沉了下去,長長的黑發散在他懷裏。

“媽媽!”犬夜叉驚慌的大叫:“媽媽、媽媽!!”

十六夜只是急促地喘息,她心痛兒子,卻無力作出回應。

“真是感人啊小鬼!和你媽媽一起埋葬在我的肚子裏怎麽樣?”犬夜叉耳邊的,是妖怪肆意賣弄的聲音,恨的人牙癢癢。

“今天晚上還真是有好東西吃啊!”被吸引過來的其他小妖們,發出威脅的磨牙聲。

“細嫩的貴族……真是好運啊……”

“那小子……是半妖!大補的好物呵……”

可恨的妖怪們七嘴八舌的讨論着,絲毫沒有注意犬夜叉緊咬的牙齒,和伸出的尖銳指爪,與因為憤怒而漸漸泛出兇光的金色眼睛。

犬夜叉像一只鳥一樣躍入空中,一爪就撕裂了妖怪脆弱的肚腹,散亂的髒腑破腔而出,紫色的污血淋在犬夜叉的白衫上,落在地上的他恐怖十足。

真是應了那個名字——夜叉。

“你們這些妖怪!”犬夜叉又憤怒又傷心,不顧一切地大聲叫喊。

看着妖怪們撲向十六夜已經倒地的身體,犬夜叉只感到體內妖怪的血在沸騰,仿佛燃燒起來一樣,一股戾氣直沖腦門。

“我是要成為大妖怪的,怎麽可能輸給你們這種雜碎!”

年幼的他護在母親身前,拼命地還擊那些妖怪,尖銳的牙齒和爪在月色下閃耀着猩紅的光。

為了保護母親和自己的生命,這是幼年的犬夜叉的第一次殺戮,便以如此殘酷的方式激發出來。

雖然生活在人類母親的庇蔭下,犬夜叉終究是妖怪的孩子,命運掙不脫血脈的遺傳與束縛。

……

“殺生丸大人,看來您不用出手了。”懸挂在殺生丸的皮毛上的邪見,俯瞰着城內情形平靜陳述:“那半妖把妖怪們都殺死了哦!”

“我本來也無意出手。”殺生丸目光清冷,金色的眼睛看不出絲毫感情起伏。

作者有話要說: 所,這一章基本沒有我們女主的戲份~

撒~畫貓輕輕飄過

☆、犬夜叉:一百五十年、桔梗

庭院中漸漸恢複平靜,白色的半月嵌在陰暗天幕,四下清冷如常。

被驚醒的人們從半開的拉門中偷偷窺視院中情形,在看清月色下的景象時,就驚惶失措地“啪”的一聲合上了拉門。

犬夜叉站在暈倒的母親身前,妖怪狼藉的血肉散落在他的周身,紫色的污血将他白色的衣衫、銀色的頭發、細小的手指全都染上了斑駁淋漓的顏色。

此時的他,讓這個城池裏的人們畏懼着。

犬夜叉也真正清楚了,就在人們袖手旁觀的時候,這個地方并不屬于他們。

“媽媽?”

喊了幾聲得不到回應,犬夜叉大哭起來了,眼淚把血跡暈開,紅紅黑黑地抹了滿臉,伴着他哽咽尖銳的哭聲,在月光下顯得驚心動魄。

對于人類來說,這場景太可怕。

犬夜叉雖然身材像個小孩,可是力氣卻比普通人類大得多,他鉚足了力氣,把十六夜拖到了屋子裏,母親身上柔軟的和服在地上磨破些許口子,他也顧不上了。

打開十六夜的和服領子,不祥的烏青色在恐怖的傷口下蔓延,這是瘴氣在體內擴散的情形。她的體溫升高,在臉上灼燒出異樣桃紅,體內外溫度的差異使十六夜不停地打着寒顫。

聽到動靜趕來的大夫是個慈眉善目的老先生,他一身素色穩重的衣裳,這恐怕是整座人類城池當中,唯一一個對任何人都一視同仁的人類了。

老大夫看過十六夜的傷口後,将她的衣領整理好,詳細端詳號脈,卻只能挂着淡薄的表情搖頭。

畢竟妖魔的傷害确實不是人間醫者能挽救的領域,何況是這麽重的傷,又拖了這些許時間。

漸漸趕來的貴族們圍在十六夜的身邊,或真誠或虛僞地唏噓着,他們竊竊私語。

“都是因為生下了這個半妖,才會晦氣的招來污穢的妖怪。”

“是啊,要不這妖怪怎麽不咬別人,偏偏咬他們呢!”

“喂,小心點別讓那半妖聽見,那小子也兇狠得像個妖怪,可別去招惹他……”

坐在旁邊的犬夜叉充耳不聞,只擦得臉上淚水濕糊糊的,活像個大花貓。

本已打算離去的老大夫看了年幼的犬夜叉一眼,心生憐惜嘆了一口氣,又轉了回來。

他蹲下來看着犬夜叉,招呼了一聲:“小孩。”

犬夜叉擡起朦胧淚眼。

“別哭了。”醫生和藹地勸他,并沒有因為他長着半妖的模樣而介懷。

“都怪我……都怪我……”犬夜叉哭聲更大了。

似乎是被犬夜叉稚嫩的聲音刺穿了內心,旁觀的大人們站起身,一同離開了。

“不怪你……并不是你招來的妖怪……別聽他們說的。”老大夫想起剛才人們的閑言,心裏譴責他們口不擇言沒有教養,又勸了勸犬夜叉。

“如果我是很強的大妖怪,媽媽就不會因為保護我變成這樣了……要是我是很強的話,他們就不敢來咬媽媽了……我……”

如此自責的聲音充斥整個房間,想要變強的願望像是種子一樣,它在年幼的犬夜叉心中,紮根發芽。

老大夫看着犬夜叉微微搖頭,雖然是異類的樣子,卻是很可愛的孩子啊!他剛想拿出腰包,讓十六夜減少些痛苦,就被赤腳踩在榻榻米上的聲音打斷。

來人是一名美貌女孩,老大夫不得不贊嘆,那真是一雙漂亮的眼睛,煙雨朦胧的淺灰搭配一點翠色,說不盡的美麗。

女孩成熟的目光與她年輕貌美的樣子有些違和,老大夫張着嘴,卻不知道要說些什麽好。

“Inuyasha~”女子溫柔的呼喚犬夜叉。這是犬夜叉為數不多的歲月中,唯一與母親相似的溫柔呼喚。

“你是……”犬夜叉的白色三角耳朵微微晃動,下意識的深吸一口氣,居然是熟悉的味道?她是誰?

“我是你父母的友人。抱歉,我來晚了。”赫莉忒亞沒想到,她只是離開這裏,竟然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她應該留下一個人保護他們母子的!

這孩子父母的友人?老大夫暗暗驚嘆,恐怕也只有那樣稀有的身份,或者是妖怪,或者是貴族,才能有這樣舉世的容貌和氣質。

見她對這孩子溫柔的樣子,總好過母親離世,卻夜叉孤身一人受盡城中欺淩要好吧!

“一起走吧,犬夜叉。”她牽上犬夜叉的小手,對随後趕來的月白色銀短發男人說道:“八重。”

“是。”八重嘴角緊抿,隐隐散發出肅殺之氣,讓犬夜叉握着赫莉忒亞的手微微緊握。

……

從城中離開,他們回到了那個擁有茂密森林、清澈淺灘、平靜小湖泊的地方。

赫莉忒亞左手微微泛起金光,一片樹葉在她手中生長,長成一小節木栾枝桠。她将枝桠輕輕放在昏迷的十六夜身上,枝桠發出細微的光芒,似乎在滋潤潔淨十六夜破損的身體。

平躺在小木屋被褥上的十六夜,神智終于有短暫清醒。

“犬夜叉……”她擡起未受傷的那只手,輕輕撫過犬夜叉還帶着嬰兒肥的包子臉,眼底是無可奈何的哀恸。

“赫莉忒亞……好久不見……”然後她将目光轉移,再次見到了那名女孩。

多年來,尚有美貌資質的十六夜也不敢說自己沒有絲毫變化,可是眼前這名女孩——真的沒有絲毫改變。

赫莉忒亞坐在她的床邊,微微嘆息:“十六夜,如果你當初留在這裏的話,結局可能就會不一樣了。”

“是啊~”十六夜的神情依舊溫順柔美,她将目光轉移,不再看對方過于貌美的容顏。只是低聲嘆息着:“也許,當初我堅持錯了吧……”

不得不說,面臨死亡的十六夜心中也有悔恨。這其中,包含更多的是對卻夜叉的虧欠。如果自己不是執意要在人類城池中生活,和赫莉他們一起的話,犬夜叉會開心也說不定。

“犬夜叉~”那是十六夜溫柔呼喚的聲音,她的目光投向那個擺着鏡子和脂粉的桌子,眼神聚焦在一個小小的貝殼上。

“媽媽,您要那個?”犬夜叉的聲音既孤獨又脆弱,融進撒入房間的清冷晨光。他站起身來,用小手攥着那貝殼,遞到十六夜的手裏。

十六夜用指尖蘸取放在貝殼中的紅色脂膏,輕輕點在唇上。她聲音微弱,卻有異樣情愫,然若當初那名城中公主一般嬌羞:“你父親他,喜歡這個顏色呢……”

那一點豔紅的顏色在十六夜的臉上渲染開來,讓美麗在痛苦中有些許回歸。

似乎是想到了什麽,她慘然一笑,滿目哀愁:“沒想到……赫莉忒亞,你這裏也有……”

赫莉忒亞靜靜地注視着她,因為流血,面色慘白裏是一點猩紅,嘴角依稀是哀傷的笑。真是個癡心的女子!

“這只是當初為了迎接你入住這裏而準備的,鬥牙王曾經說你喜歡這個顏色。”赫莉忒亞的聲音如同水流一般,溫柔、清晰,她只是為了安慰這個将死的女子。

“是嗎?”悲傷無神的美麗眼睛再次綻放出光彩,她的笑容變得真實起來。

似乎笑容已經用盡了十六夜的力氣,她的聲音更加飄忽:“犬夜叉,對不起…………”

“媽媽無法一輩子陪着你……你是男孩子,要堅強一些……”

她吃力的揚起手,拂過犬夜叉眼中的淚水。

犬夜叉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慌。他從來沒有見過父親,連母親也要離自己而去嗎?

小小的孩子哭泣着,悲戚得樣子仿佛被世界抛棄:“我不要,不能只剩下我一個人……”

“不要這麽說。”十六夜輕輕地說:“你有家人的……你還有家人的呀,犬夜叉……”

這句話令犬夜叉恍然呆住,他想到了那個散發凜冽氣息的白色妖怪,那個目光清冷的殺生丸。

“麻煩你,在照顧這孩子一段時間……他真的,太苦了……”

說完這句話,犬夜叉就感到握在手中的、母親的手,驀然失重。

那雙永遠溫柔的手,溫度在一點一點退去。

太陽金紅的光芒慈悲地降臨人間,泛起溫暖的紅暈。樹叢間傳來鳥鳴啾啾,可是犬夜叉卻嚎啕大哭,哭聲在林中回蕩。

幫助埋葬了十六夜,那塊小小的、不規則的長形石碑上,是犬夜叉所刻下的、稚嫩的字體‘いざよい(十六夜)’。

赫莉忒亞眯起眼睛看向湖面,身後是犬夜叉凄慘的哭聲,尖銳而悲傷。

一想到十六夜臨終時,慘白的臉色帶有些微嬌羞,其實,十六夜是期待與鬥牙王死後相遇的吧!可是,十六夜并不知道,妖怪死後去的世界,是人類無法到達的地方。

他們的故事從一開始,那就是個錯誤至極的選擇——別離就是永遠——即使死亡也無法讓他們重逢。

接下來的很長一段時間裏,犬夜叉被山犬兄弟帶在身邊,殘酷的鍛煉模式讓犬夜叉飛速成長。但是即便已經強大,犬夜叉卻依舊不滿足。

直到某一天,他消失在了赫莉忒亞等人的面前,尋求自己的一方天地去了。

……

一百五十年後,武藏國楓之村。

赫莉忒亞不過四處飄蕩,她盤坐在地上,看起來毫不拘束,甚至是過于灑脫。四人中,除了勝畫時常守在她身邊,另外三個就算不在她身邊,也不會離得太遠。

夜晚的天空星空燦爛。

劈啪作響的火堆旁邊,架着一條烤魚和若幹蘑菇。

勝畫拿起一條烤魚,修長的手指輕觸,脆嫩的觸感,按着時間看來,已經是熟了。

他将魚地給她,輕飄飄的吐槽:“這麽愛吃魚,你是貓啊?”

赫莉忒亞撚下一塊魚肉,輕吹兩下放進嘴裏,餍足的眯起眼睛,淺灰色的碧色眼睛看起來确實有點像貓一樣。

“嗯,魚肉好吃。”

想起當年在王權山山,他們是這麽稱呼她的‘貓族驕子、雙王之女’,當時她還樂津津的感到滿足。

現在想來,自己的母親卿穗,才是真正的貓族寵兒。可是,母親卻是極度不愛吃魚的,她喜愛蔬菜水果勝過各種肉類。

卿穗被衆多非人之物的小兵們稱為‘大小姐’,甚至連大多數王權者也在庇護她,其中原因,不需要赫莉忒亞過多解釋。

只要再等等,再等一段時間……就能相遇了。

勝畫四處張望,無所謂的說了一句:“嗯?很奇怪的味道啊……”

“人的邪念。”赫莉忒亞似乎是回答他,然後開始津津有味的吃烤魚:“勝畫,下次做魚湯吧,放些蘑菇、青菜應該也不錯。”

“……大吃貨,沒鍋。”勝畫不情不願,什麽時候開始,他都淪落成專職奶爸了。

“呵呵……”赫莉忒亞将她吃剩下的魚扔向一邊的草叢,不過半響,一只個頭不大的小狐貍竄出來将魚叼走。

第二天一早,赫莉忒亞與勝畫四處走動,視野裏的樹木蒼翠茂盛,各種深淺不一的綠色混雜,生機勃勃。

天空是通透的湛藍,沒有一絲灰色的污染,耳邊傳來小鳥清脆悅耳的鳴叫,偶爾夾雜翅膀撲扇的聲音。

順着這些聲音,他們很容易找到了一個寂靜、昏暗的山洞,山洞當中是一股燒焦的腐臭,和山洞自帶的濕氣。

“有人?!”雖然是問話,赫莉忒亞可以肯定,裏面确實有人。

躺在山洞裏動彈不得的鬼蜘蛛,他同樣聽見了外面的動靜。

赫莉忒亞走進山洞,勝畫只是在洞口守着。

擺在她面前的,是一名被寬大的蘭紋和服蓋住的男子,赫莉忒亞之所以看出這個滿身繃帶的人是一名男性,是因為這個人即便是躺着,她也能看出他身形很高。

逆光下的人的身影似乎鍍上了一層聖潔的光暈,晃人眼睛。鬼蜘蛛眼底的神色隐晦不明,眼珠靈活的轉動,身體無法動彈的困境似乎讓他更加喜歡轉動眼珠。

“你是……”躺在山洞裏的鬼蜘蛛,聲音虛弱的仿佛能随時挂掉,心裏卻不盡感嘆,這真是一個美麗的女孩,可惜……他現在動不了了。

“赫莉忒亞,你又是誰?”

“……鬼蜘蛛。”

這是兩個人第一次見面,粗野的強盜,和并不正義的正義女神之間,似乎并沒有摩擦。

在赫莉忒亞眼中,鬼蜘蛛只是個渾身纏繞繃帶,兩只手無力的軟在身體兩邊,想動都動不了一下的廢人。

更加誇張的是他的頭上也纏繞着白色的繃帶,只是露出嘴巴和鼻子,另一只眼睛也被包住,只露出其中一只靈活的眼睛,身下墊着稻草。

在這個陰暗潮濕的地方,看起來可憐極了。

“你是誰?”聲音從赫莉忒亞的身後傳來,她瞬間反應過來,那人是在問自己。

“哎呀……這是今天第二次有人這樣問我了,我是赫莉忒亞……”她仔細打量逆光的女性,看起來是一名巫女:“你又是誰,巫女小姐?”

“桔梗。”她漸漸走近,赫莉忒亞看到對方一張精巧清麗的臉蛋,身穿上白下紅的巫女服,手中拎着竹子編織的食盒。

桔梗淡淡的一抹櫻唇輕抿,表情堅定而又自有一股惆悵。靈力高強如桔梗這樣的人,怎麽會感受不到對方散發出的浩然氣息呢。

“嗯,很高興見到你,桔梗。”

“我也很高興。”

被當做壁草的鬼蜘蛛,不、應該說他是壁紙更加合适一些,此時他看着那兩個世間難求的絕世美人,滿心悵然。

作者有話要說: 畫貓:你又是誰?

——“……鬼蜘蛛。”

——“桔梗。”

我的內心大(一)約(定)是這樣的:我%&%&¥#!不過,大清早認識兩個人,也滿開心的哈!

求收藏!!最近的收藏數讓咱家好開心(稀飯)!!

遲來的端午節祝福:你們吃到粽子了嗎??

☆、犬夜叉:塞壬來訪

“你又來了?還帶了食盒?”鬼蜘蛛躺在墊着稻草的草席上,他聲音雖然低啞,卻并不難聽,反而給人一種很穩重的錯覺。

“你怎麽會變成這樣?”

自從那次偶然來到這個山洞之後,赫莉忒亞時常會來到這裏,在兩人聊天的次數多了之後,赫莉忒亞這樣問鬼蜘蛛。

鬼蜘蛛的眼珠滴溜溜的轉一圈,有如實質的目光一直在打量坐在他身邊的赫莉忒亞。

陰暗潮濕的洞穴裏光線昏暗,一塊較平坦的石頭上放着煤油燈。古代沒有火柴,點火用的工具是火石,對此,赫莉忒亞很無力。

沒有了方便的工具,無論做什麽都是勝畫在幫她,有時候将她撒在外面,也顯得笨手笨腳的,于是在使用火石上……不能直視。

她随手将竹編食盒放一邊,笨拙的用火石點燃煤油燈。對了,竹編食盒的食物是勝畫在桔梗所在的村子做的。

至于為什麽赫莉忒亞會拎着食盒來這裏——因為桔梗的妹妹楓不喜歡鬼蜘蛛,恰好赫莉忒亞想喝魚湯,于是他們之間互相交換了一下。

“你可真笨,這點小事都做不好。”鬼蜘蛛沒有回答她,反而一直盯着她看,被煙熏啞的嗓子發出桀桀怪笑,聽起來陰陽怪氣的、很壞很邪惡、也很譏諷。

赫莉忒亞拿出食盒裏的粥碗,萬分鄙視的掃視鬼蜘蛛,驕傲的像個女王一樣欠揍:“你來試試?沒準你比我還差。”

“哼哼,老子再差,也比你這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小姐強。”有赫莉忒亞幫忙,鬼蜘蛛的狀态比起最開始已經好多了,起碼他有力氣和人犟嘴了。

“呵……眼睛還挺毒,你看出來了?”赫莉忒亞一手端粥,右手翻轉一下,确實白嫩。

“哼。這粥……似乎有點不一樣。”聞到空氣裏的香味,鬼蜘蛛眼珠微轉。

“嗯?我讓人在裏面放了點蔬菜和肉丁。你過去一直喝白粥的嗎?”真優待!攪拌了幾下,盛着蔬菜粥的勺子送過去,“啊——張嘴。”

鬼蜘蛛露出的那只眼睛死死瞪着赫莉忒亞,詭異的眼神叫人毛骨悚然。

赫莉忒亞不在意他的目光,一勺一勺接着喂,誰讓鬼蜘蛛沒有門牙了呢。

仔細的一口一口喂下去,鬼蜘蛛的眼睛一直盯着她,眼底意味不明。殺過無數人,并肆意張狂搶奪財物、享受殺戮的鬼蜘蛛,自然不會有清澈的眼神。

即使他變成一個廢人,眼底的戾氣也濃郁的叫人心裏不舒服。眼珠不時轉動,不知在想些什麽,隐晦不明的光芒流轉。

被一直這麽盯住,赫莉忒亞忍不住吐槽碎碎念:“你命真是硬,都燒這樣了還能活下來,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