绛崖看着那幾個朱紅大字,震撼之餘茫然看着閻王,聲線發顫指着:“閻王,這,這是誰寫上去的?!”
閻王臉色大變自有一方霸主之氣,周身散發着不可違抗的威壓,怒聲道:“胡說!這是此乃天道之意,你身為上仙不通曉此事敢出言誣陷地府,本王會上報天帝拿你問罪。”說完甩袖離開。
绛崖僵在原地,不是因為閻王那一聲怒喝和警告,而是這朱紅批注不是任何人之筆,而是天道!
“天道!”
绛崖脫力跪坐在地,地府的陰涼之氣灌入她的身體,她不由得一顫,嘴裏呢喃着,雙手捂着臉,回想着他次次死在自己手上的情景,整個人突然崩潰發抖起來。
“怎麽辦,怎麽辦……”
“上仙,上仙……”
鬼差小心翼翼喚着绛崖,绛崖茫然看向他,鬼差為之一振吞咽了下口水,小聲問道:“上仙可要回去?”
绛崖懵懂看着那鬼差,許久,才意識到自己在哪裏,忏愧的點了下頭,站了起來。鬼差引着绛崖出了地府,恭敬行禮後離開。
绛崖望着從見天日的陽光,回想着地府的陰暗森冷,無數鬼魂的周而複始的地府中穿梭,他呢?他每一輩子都這樣的改換身份,迎接每一個新的人生。本該豐富多彩的人生,卻都因她慘淡收場,她努力回想着他每次死在她手裏時的年紀和身份,是了都是生在好人家,沒有受到什麽苦,一生順遂,但……
“為何都如此年輕。”
绛崖深呼吸暗示自己要鎮定,朝着天雷真君的洞府飛去。天雷真君是天生天養的老神仙,因當知道許多普通仙人不知道的事情。
“你說的這事,本君也聽說過,但凡違背天道的都會各種形式的懲罰。你這事……”天雷真君看着绛崖灰敗的臉色,頓時沒了說下去的心情,“你這模樣,本君不想繼續說了,人為什麽要求仙問道?兩個字。”天雷真君用手比劃了下,“逍遙。”
“逍遙?”绛崖呆呆跟着念,她茫然擡頭望天雷真君,“這不過是凡人臆想出來的,他們不知仙哪知道仙的模樣。”
“唉唉唉……”天雷真君用力拍着腦門大聲嘆氣,“你這小龍怎麽那麽死腦筋,凡人為什麽會這樣想,你單憑自己下了定義,臆想出來。天啊,臆想出來,為什麽呢?你有想過?那是對美好的向往,你生而為仙被條條框框限制住,有着這身份和凡人又有不同?”
绛崖不明白天雷真君的意思歪着腦袋看他,一臉不予茍同,天雷真君揮了揮手打發她道:“去去,浪費當神仙的位置,你要尋求答案,就順着自己的知道的線索摸過去,結果如何希望你能看透不要深陷下去,你要記住你是仙,貴要逍遙豁達。”
绛崖禮貌行禮告退,她非常的沮喪,沒有在天雷真君這裏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聽了一頭霧水,算了她搖了搖頭用天雷真君給她假期,她可以去選找答案或許到時候她就能明白了。
尋找線索?绛崖覺得這很對,于是開始回憶事情的每個細節和共同點。與此同時,在地府閻王正怒火沖天踱步。
“殿下,人帶到。”鬼差惶恐慌張說道,看着閻王擺手的動作,一股煙自己跑掉了。
一道拉長的影子先進了來,閻王盯着影子方向人未道便大聲怒喝道:“是不是你做的!”
來人也不回答只是靜靜的站着接受閻王的怒火,一身黑紗完全融進了黑暗中,閻王的盛怒仿佛在對着空氣的獨角戲。
“沈放!”
閻王大喝一聲,沈放置若罔聞目視前方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死樣,閻王看着她這模樣心中越加窩火,大步走到沈放面前握拳高舉起手快速落下,沈放依舊一動不動,呆若木雞般望着前方,閻王手落到半突然卸力狠狠甩下,猛回來背着手來回踱步,同時碎碎念發洩心中不滿。
“你這死樣給誰看,你為了他膽大妄為去改因果生死簿,那是什麽?”閻王剎住腳步轉身指着沈放,“天道。你知道什麽是天道嗎?”沈放不為所動,一雙眼死灰望着前方,閻王恨恨嘆氣繼續踱步說道,“是信服六界的依仗,要是被人知道,這能随意被人篡改,那你讓我,整個冥界今後如何立足六界!?”
沈放突然嗤笑,陰陽怪氣道:“你不是掩蓋了嗎?天道輪回,有因必有果,在哪兒都能說出理來。你這三寸不爛之舌還怕忽悠不了的人?”
“放肆!”閻王大怒喝住沈放,氣得哆嗦的手指着她,“你不要仗着我不敢動你,你就為所欲為,六界之大小小冥界可罩不住你!”
沈放呵呵一笑,不在意的語氣道:“無需你罩住,你不用假惺惺拿我為幌子贖罪,你欠誰的找誰還去。不是信奉天道嗎?我就讓他們受這天道安排的苦,永遠永遠!”
“沈放!你恨我,我無所謂。但你要為自己着想,紙畢竟包不住火,他日東窗事發,你又如何面對,難道死就能解決?”閻王苦口婆心勸道。
“我不管,你要掩藏,要坦白誰你。若沒事我走了。”沈放直接轉身,突然一道黑煙将她困住,她生氣掙紮卻越掙紮越緊,氣得大聲道,“放開我!”
“你就好好在這地府好好呆着,哪裏都不要去,等風頭過了再說。”閻王嘆氣道,看着完全不聽他話的人,心痛搖頭,”放兒,爹也不想困住你,我知道你傷心難過,但仙死不能複生,何況他是罪仙,你就放下吧,世間多少好兒郎,就只他玄央嗎?”
“呵,天下那麽多女子,你何苦為難我娘?”沈放質問的目光瞪着閻王。
閻王心虛避過她的目光,習慣的嘆氣無賴背過去甩手道:“反正你不能出去。”
這邊绛崖終于将事情理清楚,發現無論他輪回多少世,她所看到他的面容都是當初所見,起初她覺得是靈魂緣故不會改變,後來多了個心眼問了當時一直與她辦差的仙官,這才發現不是他的面容沒變,而是她看到的沒有改變,不管如何她都能最快望到他,就仿佛冥冥中注定。
绛崖後背發涼打了個激靈,難道這就是天道的懲罰?绛崖自問她很想告訴自己不是的,但從小灌輸根深蒂固的認知裏,告訴她是的。天道的懲罰,天罰啊!他做錯了什麽,她又做錯了什麽要這樣懲罰他們,他世世不得善終,她次次良心自責。
“為什麽?”绛崖無助跪坐望着參天神樹婆娑之影,“我當如何?”
一片葉子飄落穩穩遮住了她的雙眼,葉蓋住眼的片刻她仿佛聽到聲音,“随心而去。”
“随心而去?”
绛崖摘掉葉子,望着那搖晃的碎光,突然心明亮起來。
“對,既然不知道如何去做,那就跟随着心中所想去做好了。為什麽會永遠看到那張臉,答案只有去問渾天鏡了。”绛崖将拳頭錘在掌心,激動望着前方。
渾天鏡,位于天界東面最高峰上。绛崖化為龍身一路往前飛,穿過重重雲層終于到達了頂峰,濃厚的雲層将這裏與下面化成兩個世界。
绛崖靜靜的往前走着,發現這裏越發了無塵埃,聖潔之光在無處展現,你說不清道不明,就是心中的震撼和出自內心的臣服。
飄渺浮雲,層巒疊嶂的山峰,郁郁蔥蔥的樹木,流水叮咚竟無魚在其中。绛崖看着自己的倒影發愣,突然平靜的水面翻起漣漪,水裏的倒影一下活了起來。
水裏的她呆呆看着她,輕輕的眨了下眼,绛崖迷惑低了低頭,突然水裏的她伸手一把将她拉進了水裏。
绛崖吃驚之餘做好了迎戰準備,但是當她一入水之後,她身子一轉如進了另外的空間,迷霧充滿了四周,绛崖想施展仙術驅散,意念一出發現此處無法使用仙術。绛崖大驚後大喜,在天界不能施展仙術的地方。
“找對地方了。”绛崖激動說出。
“是的,小兒。”悠遠滄桑的回音傳來,于此同時迷霧四散開去,曠闊的空間裏立了一面巨大圓鏡。
绛崖被吸引慢慢走了過去,鏡面很光亮但它照不出面前的東西,如水面般清澈望不見底。她伸手去觸摸鏡面,指尖碰觸點一圈圈水波擋蕩開。
“小兒,有何問題?”
剛才那聲音又響起,绛崖驚得收起手恭恭敬敬垂着頭,一圈圈水波的鏡面也恢複原樣。
“神龍绛崖。”
绛崖猛然擡頭望向鏡面,一張驚詫的臉與她照面,她吓得後退一步,鏡裏的人也跟着她一樣的動作,方知道這是自己,羞愧走回原來的位置,鏡面又翻起水波清楚畫面後又恢複無物的平靜。
“神龍绛崖,說出你的問題。”
绛崖平複心情張口将自己的經歷說了出來,“我想問為何我在他的每世都是看到一樣的臉。”
鏡翻起波紋,仿佛站在面前的聲音傳來。
“嗯,這問題本尊已經知曉,但你的答案需要東西換。”
绛崖有些意外,簡單的思考了下問道:“不知前輩需要何物?”
“何物?”鏡裏的聲音自負道,“聽說龍之逆鱗不能碰,那本尊要看你的逆鱗,你挖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