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等梨铩和連荒到街上找到枯榮他們的時候，枯榮正帶着三個孩子……
在街頭賣藝。
連荒：“……”
梨铩：“……”
梨铩想了一會，沒有上前打擾，和連荒找了一處高樓的屋頂坐下，就這麽遠遠地看着。在這種時刻，梨铩的那副眼鏡總是顯得那麽地有用。她簡直都想找到送她眼鏡的仙友，好好地感謝感謝他了。
雖然說是帶着明涯他們賣藝，但實際上枯榮只是站在了人群裏，沒有和他們一起。明涯看着還好，臉上沒有太多的表情，但梨铩還是看見了他攥緊衣袖的一雙手，暴露了他其實也很緊張。
安安和百歲怯怯地站在他的身後，等到明涯開口之後，便像他們曾在宅子裏練習過無數遍的那樣開始表演。
雖然緊張免不了，但或許是手臂肌肉形成了記憶，三個人一場下來，堪堪沒有失誤。
“郦玉晶她，用了所有的積蓄在養這五個孩子嗎？”梨铩似是自言自語地說道。
她實在有些想不明白，為什麽一個人可以為了其他人做到這個地步。明明這五個孩子沒有一個是她的骨肉，但哪怕是自己住在破舊的茅草屋，也要想辦法給這些孩子送吃的用的。
這真的值得嗎？
沒等梨铩多想，明涯他們就已經結束了今天的表演，紛紛松了一口氣。而等到人群散開之後，枯榮顯然也發現了在屋頂上坐着的梨铩和連荒，開心地朝他們招了招手，“大嫂！”
梨铩：“……”
他一定不是在叫我吧。
但很顯然，枯榮就是在叫她。梨铩只好收好了眼鏡，和連荒一起從屋頂上下去，走到了枯榮和三個孩子的面前。安安小心翼翼地收好今天賺到的銀子，眼睛裏亮亮的，然後朝着明涯比劃了些什麽。
枯榮看不懂，就直接問明涯，“他在說些什麽？”
“他說明日還想來。”明涯揉了揉安安的腦袋，心裏其實也開心得不得了，“枯榮大哥，謝謝你。”
“唉，這有啥。”枯榮不甚在意地擺了擺手，面上卻有些不好意思。
他其實也就是順手而已，順手而已。
梨铩看着三個孩子的表情，突然覺得賣藝這事不簡單。枯榮可以帶他們出門，但雜技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成，他們私下裏肯定有練習。
某種答案在梨铩的心裏将要破土，頓時忍不住問道：“沒想到，你們還會這個啊，真厲害。”
百歲是五個孩子裏最小的，站在明涯的輪椅旁邊，攥緊了明涯的手，奶聲奶氣地說道：“因為……因為我們要養爹爹和娘親。”
梨铩一愣，“爹爹和娘親？”
百歲很認真地點了點頭，“我們要給爹爹娘親買好多好多好多的東西！然後我們賺錢，他們就不用……不用那麽地辛苦了！”
看百歲說完，安安也着急地用手勢比劃着，然後小力地拽了拽明涯的衣袖。明涯明了，便替他把話說出來，“安安說，他也是這麽想的。”
聽完這話，梨铩深呼吸了一口氣，心裏某個地方也随之變得柔軟起來，上前一步半蹲了下來，握住了百歲的手，輕輕地笑了，“我和連荒哥哥給你們買了吃的，我們一起回去吧。”
知道有好吃的，百歲和安安頓時很開心地笑了，催促着明涯帶他們回去。明涯則是有些愣在了原地，梨铩此時離他太近，長長的睫毛輕輕地扇動着，好像羽毛撓過心髒。
梨铩姐姐她，笑起來的時候真好看。
明涯被自己的想法驚了一下，迅速控制着輪椅後退了一步，拉開了與梨铩的距離，臉都紅透了，“我們……我們快點回去吧。”
“好。”梨铩站起身來，跟着明涯他們往宅子的方向走。
只剩下枯榮和連荒落後他們幾步。
枯榮小心翼翼地看了自己身旁的連荒一眼，這人仿佛渾身上下都散發着怨婦般的黑氣，只要他敢開口說一個字，好像就會被連荒砍成八段。
但不說話是不可能的，他枯榮長這麽大就不知道“閉嘴”兩個字怎麽寫。于是非常作死地在連荒的面前晃呀晃呀，連說話的語氣都不由地飄了起來，“吃醋呢呀～啧啧啧，大嫂那麽漂亮的一個小姑娘呢呀～這可要被小奶狗拐走了呀～”
連荒頓住腳步，冷冷地看了像個神經病的枯榮一眼，“你想死了？”
“诶诶诶，你先別激動。”眼看着連荒就要拔劍，枯榮難得有了點求生欲，但也僅僅是一點而已，很快就被他抛到了身後，“我看你就是喜歡小梨姑娘，還不肯承認。”
“我喜歡她？”連荒看了前方的梨铩一眼，料想着她也聽不到，便由着枯榮胡說八道，“你瘋了。”
“剛剛明涯對着梨铩臉紅的時候，你可就差沒上去一拳送他上西天了。”這要不有點什麽，他枯榮的名字就倒着寫！
“你看錯了。”連荒皺起眉頭，并不承認有這麽一回事。
他剛剛就是單純地心情不好而已。
僅此而已！
“啧。”枯榮突然覺得這人真是不争氣，死活都看不清自己的心，“那要是看到小梨姑娘同別的男子親近，你都不會生氣？”
連荒試着想了一下，然後黑着一張臉否認，“不會。”
“……”
你就嘴硬吧你。
枯榮非但不相信他的鬼話，還決定大膽地以身試法，先是意味深長地看了連荒一眼後，然後一路小跑到了梨铩的身邊，很順手地就搭上了梨铩的肩膀，手指輕輕地、緩緩地在她的肩膀畫了個圈，看起來很是暧昧。
枯榮笑意盈盈地對她說道：“小梨姑娘，如今有可心上人？”
“？”
梨铩眉頭一皺，在三秒之後給了枯榮一個過肩摔，“砰”地一聲，特別響亮。枯榮甚至感覺自己骨頭都要斷了。
末了，梨铩越過枯榮走了過去，還不忘冷冷道上一句，“變态！”
說罷，帶着明涯他們揚長而去。
而在這時，連荒也已經走到枯榮的身邊，低下頭來看了他一眼，忍不住搖了搖頭，“啧，太變态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