绛崖和明金很快被送到天帝面前,他們身上的天雷鏈被解開,兩人紛紛松了口氣,恭敬的跪坐在地上,等待着天帝的審問。
如他們所料,當大殿之上只剩下他們三人時,天帝便怒道:“你們還知道自己的身份?明目張膽的私鬥,天界法制你們将它何地?”
殿中兩人恭敬跪坐雙雙垂頭,一副老實聽訓的模樣。天帝一看氣從中來,順手拿起個白玉如意扔了過去,剔透的玉碎聲在寂靜的大殿中回響,顯得大殿越發的空闊和壓抑。
“你說,你為何去北海惹是生非。”天帝喝聲一指绛崖,但绛崖垂着頭,一時不知說的是自己,天帝見她不吭一聲,不耐煩的說道:“說你呢,神龍绛崖。”
绛崖被天帝點名,身體咯噔一下,即可向天帝行禮回答道:“我并非惹是生非,是他欺人太甚害我不淺。”
天帝聽得愁眉緊鎖,大聲喝道:“所以你就貿然前去報仇,一點不将天界法紀放在眼裏,我這個天帝放在眼裏。”
大殿裏回蕩着天帝的怒責聲,绛崖被這嚴重的話語,吓得冷汗只冒血脈倒流,略有頭暈目眩之狀,但她此時腦海還算清明,知道此時不該将将這話應下去,否則她将永遠無法翻身陷入無盡的懲罰中。
绛崖努力穩住自己的氣息,緩緩站了起來,恭敬行了一個大禮,用铿锵有力的聲音反駁道:“天帝的裁判,我不服!”
天帝被绛崖這氣勢和話逗樂,半嘲笑的語氣道:“你不服?你和他将整個北海攪得天翻地覆,北海生靈受這無妄之災,你這罪魁禍首,敢說不服?好,你好好說說你的歪理,看看有多冠冕堂皇。”
绛崖知道天帝定會這樣嘲諷她,但她仍舊保持一副不卑不亢的模樣,昂首挺胸目視天帝道:“首先,天帝所說的惹是生非,我不服;其次,天帝說我目無法紀,我不服,再次,天帝所我不尊重您,我不服。”
“好好好。”天帝看绛崖這架勢是要與他争論一場,甩開廣袖入座,“你說,給你說,看你如何狡辯。”
绛崖知道天帝向來以德服人,以法制天下,決不會枉判一人,也不會錯判一人。既然給了她自辯的機會,她一定要牢牢抓住,将她所遭遇的一切,通通說出來。
“我去北海殺這道貌岸然,處心積慮害我失去逆鱗,斷我化龍路,害我族人受無妄之災,無恥之徒。我不是目無法紀,只是突然得知真相後,無法有善管理自己的怒火,讓自身失去理智,才犯下私鬥之罪。我向來敬重天帝,以天帝為楷模指引我前行之路,怎麽會做出藐視天帝之舉。”
天帝被绛崖一通誇贊,心服帖了些,細細回品绛崖的每一句話,終于發現讓他疑惑的地方,目光轉向一旁早已經不淡定,雙手握拳克制的明金,将手一揮指向他道:“她這樣說你,你可有反駁?”
明金聽到天帝提問,蹭一下站了起來,快速向天帝行了大禮,迫不及待道:“她所說的都是欲加之罪,首先,我并非害過她失去逆鱗,所以,不可能段她的化龍之路,更不可能害她的族人。反是她來勢洶洶,不分青紅皂白就在我北海之界內叫嚣,甚至攪亂我北海一方天地,連累北海衆生靈無辜受難。此事,真真切切擺在天下面前,還望天帝為北海生靈做主。”
天帝聽了明金一通下來的慷慨激昂,心中不由得生出趣味來,轉看一旁早按耐不住的绛崖,手一揮指向她道:“他要為北海生靈告你,你有何說?”
绛崖怒瞪一眼明金,深呼吸後,厲聲道:“天帝莫要中了他擾亂視聽的奸計。”天帝做恍然大悟的哦了一聲,绛崖緊接着道,“他無視他對我所犯下的過錯,反将這北海生靈之事通通推到我的身上。俗話說得好,一巴掌打不響,一人幹不起架。但憑我這區區剛達上仙之軀,能将你這遼闊的北海如何?分明是借機陷害,如此熟練而不動聲色,顯然已經駕輕就熟,更能說明他手段之卑劣,心腸之歹毒。還望天帝為我做主。”
噗通一聲,绛崖跪在地上,向天帝一拜,面露委屈悲憤等待天帝為她伸張正義。
明金見绛崖言語攻擊不成,還強加苦肉計,死死要将他限于不枉之地。他顧不得禮儀規矩,一把沖過去,也一下跪下一拜道:“簡直是冤枉,口說無憑,你能拿出證據,證明是我還你嗎?”
绛崖露出勝利的燦爛笑容,睥睨看了他一眼,向天帝拜道:“回禀天帝,正如我方才所說,我是突然得知真相方寸大亂下沖到了北海。而真相正是從月老口中得知,不知何時我手中被綁上紅線,而這紅線原本屬于北海龍王明金。而在數百年前,我曾與他惡交一場,同時正是那時,我不敵他昏迷之際失去了逆鱗,而挖我逆鱗之人正是綁我紅線之人。而此人當時只是區區凡人,他從何得知這月老加持的紅線,從何得知這紅線的作用,而這一切當時只有這紅線的主人,也就是他!”绛崖怒瞪明金,手一指他道,“居心叵測,花言巧語诓騙他人挖我逆鱗。”
天帝看着激動下已經強忍悲憤淚水的绛崖,心中柔軟之處被觸動,他比誰都清楚,仙鯉族為化龍之前的執念,化龍是他們畢生所求,段他們化龍之路宛如殺人父母,斷其血脈不可原諒。更何況還取走唯一的逆鱗,變相折磨她不能以完璧之鱗躍龍門,讓化龍從定數變成了變數,真如绛崖所說,如此用心險惡,真的道貌岸然令人發指。
“明金,你可有話說。”
明金被天帝這一問,驚呆了,顯然天帝聽進了绛崖的哭訴,完全相信她一家之言,将他定為這樣一個居心叵測暗算他人玩弄對手之人。不行,不能這樣扣上這頂帽子,明金心大大喊,再向天帝一拜。
“既然,說道紅線,我也有話說。”明金舉起右手,輕輕一晃,本空無一物的無名指綁着一根豔麗的紅線,“這紅線已經斷開,另一頭本綁在我心愛之人左手無名指上,此刻竟然出現在她的左手無名指上。敢問,當初她離世之時,你們對做了什麽,為何生生搶走我與她唯一的牽絆,害我數百年苦苦尋覓一無所獲?!”
天帝聽明金帶着哭腔的質問,又看忽而一愣的绛崖,心中已有的判斷又開始傾斜,心中大嘆這一場驚天動地的私鬥,到頭來是如此一場狗血鬧劇。天帝毫無痕跡的扶額,略帶疲倦的嗓音傳話出去。
“請月老上殿。”
早在外等候多時的月老一聽天帝親自傳話,簡單的整理了下儀表,大步跨進大殿。
天帝阻止月老行禮,簡單說了經過向月老道:“他們各執其詞,還需月老說明下這紅線之事。”
天帝雖聽得頭腦發疼,但還是準确找到了關鍵點,那就是月老的紅線,如此特殊的紅線牽扯進四人,鬧出這一場橫貫數百年的鬧劇,也該清清楚楚将這梳理幹淨,斷他們繼續糾纏下去的路。
月老聽完天帝的陳訴,本就沉重的臉色更暗上幾分,蒼勁有力的回答道:“如此他們所說,此紅線是屬于老夫的祝福紅線。此事要追溯更早些年,當時,還是龍子的明金向老夫求取,并已金鱗相換。老夫極愛金龍鱗片,如此送上門來,老夫自然欣然接受與他交換,順便告知了使用方法。”
天帝點頭,命月老繼續。
“祝福紅線,又明姻緣線,此線所綁定的兩人,無論經過多少世,只要再次相遇便會重新記起曾經的愛戀往事再續前緣。”
天帝聽真有如此神奇紅線,不經越發好奇,催促月老道:“那此紅線就這麽簡單的綁上就有如此功效?”天帝分明從绛崖的話知道,這紅線要沾血,但他還要證實,所以故意引出。
月老輕輕搖頭,滿足天帝的好奇心繼續道:“祝福紅線必須染透雙方的血,不是一般的血,而是心頭血,待未幹時快速綁在對方的左右無名指上,方能締結成功。”
天帝點頭恍然大悟道:“所以,如神龍绛崖所言,她在不知情下被挖逆鱗,目的就是取她的心頭血,從而牽連下面一切,造成她的無妄之災。真的用心險惡。”
月老點頭,捋着胡子感覺哪裏不對勁,身旁一股躁動之氣過來,他餘光一掃,明金早已經氣得雙目赤紅,月老心中大駭張開要勸說,這時,明金早已無法忍受大步上前一跪,重重将頭磕在堅硬的地板上。
“天帝明鑒,這紅線是沾有我的血是事實,但這紅線屬于我的心愛之人,而我的而然完好如初的綁在我的手上,我怎麽就成為居心叵測險惡之人了?分明是他們不知如何從她口中得知,心生軌念生生将本綁在她手是紅線取下,如此殘忍之舉将我們割離,讓我數百年間苦尋無果,原才知是真相,怒不成聲怒湧搏命罷了。她能怒不自控,難道我不行嗎?”
天帝被問得啞口無言,轉看月老求助,月老會議看向跪在地上,佝偻的身軀顫抖哭泣卑微身影,再無法與那高高在上的神龍對比,深深嘆了口。
“你是個有情的。但你的妄斷是錯的,既然的有關你們的唯一姻緣線,就不可能被人輕易奪去。換言之,只有這紅線所有的人才能取下割斷。”月老用憐憫的目光看着迷茫痛苦的明金,掌管姻緣之事多年,深之情中的恩恩怨怨,“她告訴他,他心動,她心死,滿足了他的所往,他自私挖了逆鱗,要換來永世不變的姻緣。”月老深深吸了口氣。
“所以,你也是臆想,這一出鬧劇下的無妄之災,你們要服全權責任。”
當事兩人頹靡跪坐在莊重的大殿上,目光渙散如他們的思緒般早飛到九天之外。不管天帝對他們如何處罰,已經毫無重要。不用多久,天帝發下告令,大殿使者将他們引出大殿,月老向使者告辭,左右一手牽着木偶般的兩人帶回了月老殿。
回到月老殿,月老将大廳所有人清了出去,伸手拿起瓜瓢往準備好的水桶一搖,毫不客氣分別給兩人當頭潑下。
冰涼的水将他們澆醒,紛紛看向月老。月老怒氣洶洶,一指用力點明金腦門怒聲道:“你更愛自己。你!”用裏點绛崖腦門,“不懂得愛。他們遇到你們是他們的孽,是你們修來的福。”
月老用力将瓜瓢砸向明金,大怒道:“滾,老夫不願再見你們兩個。”
月老一向溫和随意,很少動怒,這一盛怒更是從未有過,月老殿裏所有人聽到月老怒吼時,紛紛顧不及月老的吩咐,魚貫而入不再顧忌所驅趕之人的身份,各個義憤填膺你推我湧地将這兩條神龍扔出了月老殿。
當還在懵懂的兩龍互看對方一眼,突然劍拔弩張的兩人,變了相熟已久的老友。
“月老罵得對,我是愛自己,勝過愛她,所以她不堪重負的選擇離開我。茫茫人海,我将如何去尋她。倒是你被這所謂可怕的天罰捆綁,雖每一世一見必殺,好歹你能看清他的面容,他也不受前世叨擾,也算死的安靜。”
“呵呵!”绛崖被明金這無理之言激到,“那咱兩換換如何,每世必殺,我看你如何享受這美妙的再遇。”
明金搖頭苦笑,“你不懂愛,不知這一面的珍貴,只有刻骨銘心的記住,才不會害怕在夜深人靜之時回憶不起她的音容笑貌。”
“是我不懂愛,為何要找上我,讓我獨自承受每一次的良心煎熬!”绛崖咆哮轉身化成紅龍沖上雲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