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黑蓮花徒弟纏上了 — 第 69 章 天香醉

天香醉

雲朝昭垂眸看着眼中帶有執意的徒弟。

“就算是想要變得強大,也不是尋死的理由。”

她以為雲徙出來只是為了百煉成剛,塑刀槍水火不壞之身。

她扶住雲徙的胳膊,然後做出了個意料不到的舉動。

直接将他橫抱而起。

“師尊……”他一臉錯愕,頰生雙紅。

雖然雲朝昭個子不算特別高挑。是個看起來身形纖細,氣力弱小的女子,但她的名頭可是真武仙,不能僅拿外表來判斷。

她挑眉:“莫非你也拘泥所謂的男子顏面?”

說完往前邁出一步,本可縮地成寸直接來到洞府門口,她為了刻意捉弄徒兒,便一步一步地走,偏要把這很讓人倍感失顏的場面延長。

嗯,絕對沒有報複他嘲笑自己釣小魚這種事……

豈料他身體僵硬的尬了一會,就放松下來,将手臂主動勾住雲朝昭的肩膀,身體探向前。

墨黑色長發在雲朝昭的手背濕漉漉的移動,好像有爬行動物游曳而過,泛着癢感。

他貼近耳邊說,聲音清脆悠揚,“不知徒兒可重,師尊抱着累是不累?”

“你這點重量,再來十個都沒問題。”雲朝昭氣定神閑地說。

她看着前方路,渾然不覺懷抱中少年眼中流露出的笑意。

等回到洞府。

她将雲徙放下才看他的臉。

奇也怪也,怎麽他的表情好像完全和想象中不一樣?反而帶有一絲意猶未盡的味道?

将身上衣物烘幹,門外雨聲逐漸停了。

天氣初霁,雲徙回路,一路上心情都甚好,等到了洞府果然看到一片狼藉。

洞府禁制遭了殃,大水淹沒一半。

門口桃花樹葉都被吹光,根子拔出一半傾倒而下,只剩下光禿禿的樹杈。

他連忙上去查看,雖然受到很大摧折,不過到底還是活着的。

他松口氣,手掌按下,不惜靈力,注入樹身中,維持其存活。

把樹重新栽種,然後就要開始處理洞府內的雜物。他一進入,頓時哭笑不得,洞府禁制被風吹破,裏面藏身了不少動物,見了他立刻驚懼外竄。

屋子裏積水裏滿是哪裏吹來的雜亂樹葉,還有動物糞便,臭烘烘亂糟糟,簡直令人無從下手。

不過一夕之間,他整潔幹淨的洞府就成了野生洞穴。

不過他也不憤惱,卷起袖子一點點的收拾起來,直到收拾出破碎琉璃。

這本應該是個圓缸,裏面養着師尊當年送給他的魚,現在卻不翼而飛,莫不是落入了剛才那些動物誰的肚子。

他心情驟然糟糕下來。

次日,雲朝昭又見他臉色不好。

“昨日經歷暴雨,不如回去休息吧。”

“徒兒無礙,只是……”他嘆口氣,“師尊送我的魚不見了。”

“魚?”

雲朝昭這次沒有再犯上次的錯,“是胖哈魚?”

他輕輕點頭,“恐怕是被吃了。”

雲朝昭不由多看他幾眼,胖哈魚本命雲水魚,必須以至清至淨的水質才能養活,半點污水不能沾,是相當珍貴難養的物種,這麽多年在他手裏居然還活着。

“雲水魚是仙物,生厭污濁,不會落凡獸之口。恐怕是昨日暴雨,獸群闖入你府中,它不堪氣味,順着雨絲游入雲間。”

今日天空多雲,一大片一大片,蔓延的無邊無際,要從何處尋找它去?

這對雲朝昭來說倒是不難,見他如此喜愛那條魚。她神識上掃九天,手上畫出一個圓圈,圓圈的那一頭是白茫茫的雲煙。她把手伸進去,捉了一條魚出來。

胖哈魚在她手裏不停掙紮,甚至應激的鼓脹起來,變成了粉紅氣球形狀,用以恐吓強大的敵人。

雲朝昭放手。

胖哈魚就在空中轉動,兩只短小的魚鳍在空中拼命劃拉,簡直舞成了兩只小風扇,想要逃離她的身邊。

雲朝昭對這一幕習以為常,她生來就不受任何生物的喜愛。

胖哈魚劃着短鳍回到了自己的飼主雲徙身邊。

雲徙雙手伸出,接住了它圓滾滾的身體。

“好了,我幫你找回來,不用失落了。”雲朝昭把手負在身後說道。

他看了看手裏的胖圓球,還有雲朝昭淡然的臉色,上前一步,“師尊要摸摸看嗎?”

“何必增驚于它。”

“我想……它也許并不是害怕。”他彎下腰,執起她的手,很輕的觸碰它。

雲朝昭以為它會吓跑,可是沒有,它是有一點往後挪退,抵在雲徙的胸膛,退無可退了。

她正要掙脫雲徙的手,粉胖色魚球球不知道是出于無望了,還是因自己有了靠山,而定了下來。

停在原地,不動彈了,呆呆地。

難不成是在裝死?

雲朝昭伸出手指戳了戳它圓滾滾的肚皮。

“噗突突……”

胖圓球突然就像是被戳洩了氣,口中朝雲朝昭吐出大量雲水之絲,

雲朝昭微微閉上眼,雲水絲清涼涼的,她面上灑着晶瑩透亮的水珠,被染得濕潤水靈靈。

胖哈魚恢複成了原本形狀,一尾銀梭流紅線,極為漂亮的小魚。

小魚在空中圍繞着她,自由自在的飛行,速度極其快,最後剎停,用身體很親昵地蹭過她臉上沾水的地方,又竄回了雲徙手上,兩只魚鳍張得開開的,身體搖搖擺擺,像是喝醉,身上流線之紅愈發明顯鮮亮。

有種偷親一口就跑的感覺。

雲徙從沒見過胖哈魚露出這幅模樣,大抵獸性相通,他一眼就能明白,這是雲水魚間的求偶之姿。

“啪!”

他兩手一合,像是拍蚊子一樣把它拍在掌中。臉上不是高興的。

雲朝昭倒是覺得方才表演有趣,“你怎麽把它合起來了?”

“怕它繼續驚擾到師尊。”

雲朝昭抹臉上的水漬,“你是指這個嗎?”

其實只是它吞食裝填肚子裏的雲絲而已,并沒有多不潔。

“放出來吧,這樣要把它悶死了。”雲朝昭說,從這舉動裏可看不出他對這條小魚的憐惜。

雲徙聞言有些不情不願的張開手掌。

被拍得暈暈乎乎的小魚在他手心裏東倒西歪,十分憨态可掬。

雲朝昭擡起袖子,彎起雙眸,“我看還是方才那圓胖子的可愛些。”

這情态也引得雲徙癡看,師尊的笑讓其他事物都失色。

小魚很快就鼓起身子,把自己變得粉粉胖胖。

雲徙心中複雜:“師尊,看啊,它在讨好你。”

“只是巧合吧。”她放下手,不在意地說。

“你帶它回去吧。”

“是,師尊,那徒兒先告退了。”

手裏捧着胖粉球出了洞府,它洩氣地變回了原形,游也懶得游,就躺在雲徙手裏,像一條失去夢想的鹹魚。

雲徙對它這樣的狀态見怪不怪,拾着步向前,“任憑你使出百般手段,費盡心思,都只會被視若無睹,你知道為何嗎?”他垂下眼眸說,“因為你只是一條魚,誰會在意你的感受?”

他把它收入袖中輕聲,“我會為你找條雲水魚配對,再亂發情,定不饒你。”

時過半年,雪花紛飛之季,萬物凍結。

夢落潭被雪落成了夢落冰原,美輪美奂,就連一點點塵埃都不曾有。

“如此光景,倒是應該把珍藏的美酒拿出來了。”

“徙兒,去那正明的林裏最大的那顆樹下,深掘三尺,挑一壇酒來。”

雲徙依照着挖出一壇酒。

她已經在夢落潭上擺在岸桌,面前挖出一圓窟窿一根垂線落在洞中。

萬載太虛,歲寒知風,冰原獨釣,一人。

“師尊……”他剛過去。

“你今日不許釣,少壞我雅興。”雲朝昭就立刻告誡。

雲徙忍不住笑了笑,在她旁邊坐下,“徒兒不打攪您,只是手上沒有酒具。”

雲朝昭在岸桌上撫過,變出一整套的青銅酒器來,“這是我用雲靈頂剩餘材料做出來的。”

雲徙往裏斟酒。

雲朝昭飲了一杯,第二杯剛倒好,她放下取第二杯繼續喝。

茶要細品,酒要豪飲。

只是。

雲徙眨眼,見她把第一杯第二杯都喝完,不由問,“我呢?”

“你?”

雲朝昭斜睨他,“你的酒量……”

她可還有映像的,她可不想他昏在這裏,還要自己把他擡回去。

這裏可太遠了。

“師尊不曾見過我飲酒何以知曉我酒量如何?”

雲朝昭無法反駁,手掌一翻,請之。

于是他分別斟滿。

雲朝昭面不改色的一口飲下,放回桌上。

雲徙雙手舉起酒杯仰飲,露出一節白淨的脖頸,一顆喉結在中間輕輕滑動,而後把酒盞輕輕放置在桌上,再斟再飲。

雲朝昭漫不經心地說,“上次讓你觀摩那本無情道心得,看了?”

遲了一會她才聽到遲緩的一聲,“看了。”

然後呢?怎麽不繼續說了?

她往旁邊看一眼。

對方也以無辜的藍眼睛回望她。

雲朝昭無語。

下次說什麽也不會讓他喝酒了……

還斟飲。

她忍住按下他酒杯的沖動,倒要看看他能喝到什麽時候……

又過兩輪。

“天地周而行運,永無止休,天生萬物,天滅萬物,都并非有意而為之,無情道以人心有意滅絕人欲,實則落下乘道,并不是真正的無情,而是絕情,狠情。”

他突然開始巴巴倒豆子說自己的感悟。

“……說得好。”

“不是正道。”

“嗯嗯,很好。”

“那在你心中什麽是正道?”

他又不說話了。

突然擡起酒杯放下鼻下輕輕嗅聞,“師尊,這酒香……我感覺好熟悉。”

“普普通通的果酒而已,感覺熟悉是很正常的。”

不久後他醉醺醺地趴在桌子上,雲朝昭自飲自酌,直到感到有微醺之感。

她保持着動作,神游萬裏去。

醉後神游別有一番風味。

回歸後,便看到雲徙俊秀白皙的臉龐幾乎貼在自己臉上,她眨眨眼。

他身上散發着清淡的酒香,“師尊,我想起來了,曾有師姐給我這樣的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