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每天都想鬧海 — 第 42 章

南袖睡醒時,眼見婉露并不在屋內,便打開了觀塵鏡。現下精衛瀾越二人已然定情,她自然不會那麽猥瑣的再偷窺這倆,而是果斷地切換了頻道,鏡裏顯現出鎮南府主君寝殿內的景象。

“喂,大哥,在否?”撚了一把瓜子,一邊磕一邊抖腿等着對面回應。

“你說話…什麽時候這般言簡意赅了?”南澤聽見召喚,踱步至鏡前。

“我苦思冥想,都沒想通,你怎得突然之間撮合我和寂遙…”南袖陰恻恻的哼笑了兩聲,勘破道,“直到昨晚,我見着了滄雲兮和天帝~”

南澤一驚,“滄雲宮的人動作這麽快嗎?”

“這是重點嗎?”南袖挑眉,“大哥,你對白虎那一家人,是不是關注的有點太多了?”她是搞不懂了,到底哪家的女兒是他妹妹啊?

“大哥,我真的很擔心你呀,你不會是看上那個什麽滄雲兮了吧?你怕她嫁人,就把我拉出去擋槍…”南袖沒好氣地說。

“啊?”南澤一臉懵逼,撓頭道,“滄雲兮?這哪跟哪呀?你怎會這麽想…?”

“那你倒是說說,你這是什麽意思?”南袖好整以暇,靜候下文。

“你也知道,我跟那滄雲淵向來不合,聽聞他屬意滄雲兮當天後,我偏偏不讓他得逞…”說着,南澤還翻了一記白眼,想來也是很讨厭那滄雲淵了,繼續說道,“遍觀一衆女仙,也就你的容貌可以與那滄雲兮匹敵,稍具勝算些…”

“這不還是拿我當槍使嘛!”南袖不依了。

“這…”南澤一時語塞,什麽時候小妹反應這麽快,這麽機智了…?只能強笑道,“可我不像你所說的看上了滄雲兮呀,我對她沒什麽想法。”

“那你喜歡誰?”

“我喜歡…”差點脫口而出,南澤立刻噤聲,差點着了這小妮子的道。他挑眉,擺出了鎮南神君的威嚴,沉聲道,“少問這些有的沒的,我且問你,你見那滄雲兮和天帝陛下,有戲嗎?”

“大概是黃了吧,”南袖閑閑磕着瓜子,“昨晚寂遙撇下滄雲兮,獨自回了天庭,她自個兒呆的無趣,也打道回府了,反正走的時候臉挺臭的…”

哈哈,只記得當時那個鬼見愁的滄雲兮臉色一垮,她這心裏頭呀~就暗爽個不行,這事值得買幾串一萬響的鞭炮慶祝慶祝。

南澤松了一口氣,如此看來,這滄雲淵的如意算盤怕是又落空了…高興之餘,只又叮囑了幾句,便出門去了。

南袖收了鏡子,這時聽見叩門聲,以為是婉露回來了,興沖沖開了門,來者竟是孟闕。她百無聊賴地倚着門框,柳眉微挑,“你來幹嘛?”

他先是擡眼往她屋裏環視了一圈,發現婉露不在房內,将才就勢說道,“我估摸着,那倆人應該是一起出門了,而且一時半會兒也不打算回來了…”孟闕聲線低沉,笑得邪肆,一邊如是說着一邊慢慢逼近南袖,“剛巧沒人打攪,我們…是不是也該辦一辦咱倆的事了?”

“你…你想幹嘛?”南袖身子閃躲着向後仰去,然而孟闕俊朗的面容還是十分強勢地落入她眼中,竟莫名生出幾分羞澀來…她緊拽着自己的衣領,結結巴巴道,“你…你不要亂來啊,我,我可喊人啦!”

“哈哈哈,你在想些什麽呢?”孟闕勾起指節,輕輕在她腦門上敲了一記,調笑道,“以為我對你圖謀不軌?拜托,你不要想的太美了…”

“誰,誰在想這些啊,”被人無情揭穿,南袖惱羞成怒,“再說了,什麽叫我想的美啊?要知道,追我的男仙啊,都要從北海排到南海了,就這還不算排錯隊拿錯號的呢,我才是瞧不上你!”

“哦?”孟闕故作驚訝,回頭一望,費解道,“如你所言,那應該是烏泱泱的一大片人頭啊,怎麽我連半根人毛都沒見着?…”

“哎呀,這大清早的,你就說你什麽事吧!”這老青龍嘴皮子溜得很,橫豎都說不過他,南袖只得轉移話題。

“昨晚我收到瀾越的傳音符,說是精衛已然放下了執念,他們打算在人間游玩之後,擇一處僻靜之地歸隐。”孟闕頓了頓,繼續說道,“我想着,我們也該履行咱們的承諾了,替瀾越把眼睛治好。”

“嗯…”南袖稍作思忖,點頭應和道,“的确,人間大好風光,理應也該讓瀾越好好瞧瞧!”

我也曾與你一般,怨恨這天道不公,同族同齡的孩子皆是健全之軀,為何偏偏是我,生下來便是個瞎子…如若我有你這般的勇氣,我一定,要跟所謂天道——鬥到底!

她至今記得瀾越的這段宣言,哪怕再是淡泊豁達之人,對光明的渴望,定也是極強烈執着的吧…

孟闕看向南袖的眸光更深沉了幾分,不曾想,通過這段時間的相處,他猛然發現,這吵鬧的小仙子其實…閃光點還是挺多的。

西湖·斷橋

隔着重重雨幕,白衣仙君是那樣缥缈,卻又真實的,

讓人心安。

婉露默然一笑,撐着傘,緩緩登上石橋。那個人,已經向她走出了九十九步,這最後一步,她不會再畏縮。

“婉露…”白钰只癡癡喚了一聲她的名。

藍衣仙子已行至他面前,合傘邊笑問道,“我見公子的傘更好看些,可否借你一隅,共渡風雨?”

這番表白,可以說是相當的婉轉了。

白钰先是一怔,随後笑意勾連唇角眉梢,逐漸加深。風雨婆娑,而他整個人,卻如沐春風,爽朗道,“何止一隅,我都給你。”言畢,将傘面幾乎完全的傾向了婉露。

見狀,婉露卻是羞澀垂眸,原本白淨的雙頰浮起團團紅霧。半晌,才嗫嚅道,“你昨晚來客房找我,所為何事呀?”

“我是想告訴你,我的真實身份…”白钰眸色一沉,今時今刻,該是坦白的時候了。

“真實身份?”婉露困惑擡頭,“什麽身份?”

“我不是什麽逍遙散仙,也不是什麽狐帝遠親…”他聲線低沉,一字一句說道,“我就是狐帝本人——白钰。”

一雙剪水杏眸忽地睜大,仙子面上有一閃而過的驚愕,随後卻是了然的莞莞一笑,似乎早在其預料之中。

這倒是出乎白钰的意料,他遲疑地問,“你…不驚訝嗎?”

“驚訝啊,”婉露帶着笑,眼見他右手撐傘,便輕輕牽起他空垂的左手,語氣中頗有幾分得意,“我說這雙手怎得這麽眼熟呢~”

嬌/嗔的仙子是他從未見過的,不禁又是感動又是喜歡,仍由她執着自己的手,笑說道,“也是那個時候,才敢仔細瞧仙子的一雙柔荑,手指芊芊素淨白皙,白钰至今記憶如新。”

聞言,婉露卻是羞怯的下意識松開了白钰的手,低聲慌亂道,“是我輕薄了…”

輕薄?

白钰微怔,忽而爽朗一笑,嬌羞的婉露是這般可愛又動人,讓人忍不住的想要親近。如斯想,他也如此做了,左臂輕輕一勾,便輕易将人帶入了自己懷中。這是他曾遐想過千遍萬遍的事,溫婉的仙子仿若乘風駕月而來的藍色山茶,悠悠落入他胸膛,他的一顆心,才仿佛有了依靠。

“你聽,這裏每一聲跳動,都是為你而歡喜。”他明明帶着笑,眼底卻有潋滟波光,畢竟這樣的時刻,真是美好的讓人…瀕臨落淚。

我從不覺得神族和道仙之間,有什麽鴻溝天塹,婉露,你性子穩重,為人溫和,值得更好的人,如若遇見了,不要顧慮什麽身份族別,定要好好把握…知道嗎?

南煙的叮囑,言猶及耳,可是我真的…能夠跨越這鴻溝天塹嗎?

他是誰,他是青丘狐帝白钰啊,是這六界四海最溫柔最英俊最美好的人…眼前的這一切,不,眼前以及過往的,所有所有的一切,一切一切的所有,都是真實的嗎?

可,真實抑或虛幻,都太美妙了…不是嗎?

她緩緩探出手,就像觸摸一件珍貴的易碎的瓷器,小心翼翼搭上他腰間。

我第一次見到你,你的身姿、情态,渾身散發出的清麗氣質,便深深吸引了我。你很美,婉露,真的,如同你宮門口的一池青蓮,秀出于風塵之上,美,卻不自知…

第一次…竟是在南煙的婚宴上嗎?

婉露微微凝眉,擡眸說道,“可是,南袖她對你…”

她恍然想起,南袖之所以會對狐帝一見鐘情,就是因為在婚宴上的,那個不經意的懷抱。

白钰一怔,稍顯尴尬地說:“除了你的事,我對其他女仙向來不甚上心,也就是昨晚,我才算是明白南袖仙子的心思…以致于失禮于人前。”

“如今我們這樣…南袖她,情何以堪?”婉露皺起好看的眉。

“我行走人間,就是用的所謂玉郎的皮相,南袖孟闕暫時也沒看出破綻,姑且先這樣将就瞞着吧,以防大家尴尬。相信假以時日,南袖仙子自會遇上自己真正喜歡的人…”似是想到什麽,白钰勾唇一笑,“我瞧着,她和孟兄就很有那麽點意思…”

婉露似乎也認同,她總覺着那倆人之間的磁場很不一樣…

“所以,所謂‘玉郎’,竟是這個‘钰郎’?”婉露略一挑眉,表情頗為狡黠。

“是的,每次聽你這樣喚我,我都以為,我們早已相守千千萬萬年…”白钰專注地凝視着她紅霞未消的臉龐,認真道,“我可以,喚你露兒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