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可能完全匹配.”我脫口而出.可是我剛說完就愣住了.完全匹配.是有這樣的方法的.和自己的魂魄一模一樣.就只有……
“葉寒.你是找了鄭世禹在別的時空影的殘缺的靈魂.”我聽到我自己聲音.幾乎是在顫抖着的.
“對.就是他的影.本來就是相同的靈魂.只是不同時空罷了.自然是完全符合的.”她仰起頭.眼睛向下看着我們.又或者說是.向下看着鄭世禹手上的那個長方體.
“可是.這個魂魄你是哪裏得到的.如果僅僅因為我天生的問題.危害了別的時空的我.那太不公平了.這.恐怕我不能收.”我正想開口問這魂魄的來源.鄭世禹提前開口了.他一邊說着.一邊把手往前伸.似乎是要把靈魂還給葉寒.
葉寒站起來.然後把鄭世禹的手推了回去.“給你的你就收着.人不為己.天誅地滅.我還想看你和金燦白頭偕老.你要是半路死了.我會很苦惱的.”
“不.”鄭世禹的聲音無比堅定.“如果我活着.是用別人的命換來的.那我寧願現在就失去自己的生命.更何況.我所要的.竟然是別的時空的自己.”
“叫你拿着你就拿着.”葉寒的聲音聽起來.似乎是有點火了.她不耐煩的看向別處.“為什麽你就一定要當一個好人.人的命是有三六九等的.你知道的在乎的就是重要的.其他.何必管那麽多…”
她說着.說着之前鄭世禹也問過我的觀點.說着我自己也想過的那個問題.一時間我有點恍惚.覺得這番話是從我的嘴裏說出來的.
可是不是.我沒有那麽果敢決絕.更沒有辦法接受自己主動地為了自己去傷害別人.就算這是生活必須遵守的一種法則.是生活不得不做出的妥協.可是要把它當成理所當然.我做不到.這太殘忍了.
我看着鄭世禹.雖然我沒有辦法接受那樣的殘忍.可是.我真的很希望他能活下去.哪怕真的傷害了別人.
也許只要不讓我知道.我就會暗自接受這樣的結果.這麽想來.我還真的是一個很自私的人.不想背負一切.卻希望別人擋下這一切.太卑鄙了.
“可我不行.我真的不想自己的生命建立在別人的生命上.那樣我會很看不起自己.每天活在嫉妒的自卑和自我鄙視之中.那種感覺太痛苦了.每天都是煎熬.我不想用這樣的方式茍延殘喘.”鄭世禹說着.無比的認真.他看着手上的那殘缺的靈魂.表情像是在笑.又仿佛不是.
“你們煩不煩.”葉寒這時候的表情卻忽然靜了下來.也不再有什麽不耐煩的感覺.倒是徒增了幾分傷感.“好.我告訴你.鄭世禹你聽着.我給你的魂魄是我死掉男朋友的.他死了.你不用在擔心自己是不是傷害到別人.因為那個人早就死了.”
這魂魄.居然是.是周伫的魂…我只知道他死了.靈魂可能是去投胎了又或者是怎麽樣.葉寒她居然.這樣留住了他的少量魂魄.那他該怎麽去投胎啊.又或者說.剩下的部分該怎麽辦.如果投胎了.恐怕也是沒有辦法再當人了啊.
這真的是愛的方式嗎.這未免.太過于自私了吧.
“那我更加不能接受了.我不能讓你愛的人不能投胎.還有.如果你真的愛他.似乎更明智的選擇是讓他去過他要的生活.擁有下一輩子的美好.而不是這一輩子糾纏不休難以停止.”鄭世禹說出了我想要說的話.我不說.是因為不敢.也是因為.莫名有一些理解葉寒.
葉寒這麽一個缺愛的人.這大概是她能抓住的最後一絲溫情.
葉寒冷笑了幾聲.說：“這是你們的自以為.你們怎麽知道他是怎麽想的.他是想要在這一輩子糾纏不休.還是擁有一個沒有我的來生.”
“那好.這是你們的選擇.可是你把這個給我.更加沒法讓你自己和他團聚.你确定要這麽做嗎.”鄭世禹這時候居然還能面不改色.而且一句話就說到了重點.是啊.葉寒她這麽做.豈不是阻斷了自己和周伫再一次重逢的機會.
除非……
葉寒回答得很快.似乎一切都和她無關.“沒什麽.我只要等到你壽終正寝.就可以再收回這一份靈魂了.然後.再等我找到他餘下的魂魄就可以.沒有什麽區別.而且.理論上來說.很多靈魂缺一點依然是可以存活的.只是少了一部分性格而已.”
“對不起.我真的不能收下你這一份厚禮.太重了.”鄭世禹好久沒說話.過了一會兒開口說了這麽一句話.“你的幸福.也是幸福.沒有什麽高下之分.”他又補充了這麽一句.
他說出來.我既覺得欣慰.鄭世禹真的是一個善良到不能再善良的好人.同時卻也覺得很難過.因為這樣他卻只能這樣下去了.
有的時候這個世界就是這麽不公平.只有殘忍的人才能活下去.反而善良的卻沒有好下場.
葉寒可能是看鄭世禹的态度太過強硬.口氣軟了下來.說道：“好吧.那你的身體.就先這樣吧.我再去研究別的方法.看能不能救你.”她說完.輕輕地從鄭世禹手中接過那個冰塊形狀的長方體.從她的動作的輕柔程度.我就知道.她真的是很在乎周伫.
“嗯.對不起了.沒能夠回應你的好意.”鄭世禹回答道.
“鄭世禹.你答應我.無論怎麽樣.都不可以放棄你自己生命.無論付出什麽代價.你都要活下去.并且不要為之愧疚和後悔.你要做的.就是把一切放在你們的幸福上.”葉寒和鄭世禹說着.眼睛卻看着我.那感覺.就像是在看自己.
雖然知道這樣問不好.可我忽然就很想要知道.想了想.我還是開口問了：“葉寒.為什麽這樣對我們好.按照你的理論.你不是一個事不關己就不會為之費心的人嗎.”
“因為你是我啊.”她走了過來.摸了摸我的頭.“幫助自己.怎麽能夠說是事不關己呢.”她笑了.笑的特別溫柔.同時卻也特別傷感.我沒辦法形容那種笑容.就像明明是溫暖的太陽.外面卻還裹着一層寒冰.
“謝謝你.”我不知道該說什麽.就只能表達自己的謝意.
無論是葉寒.還是零子姐.她們似乎都在無私地為我做着.想要幫我鋪一條陽光大道.我卻除了謝謝她們.什麽都做不到.
我正難過着.忽然感覺她的手離開了.然後帶起了一陣風.然後轉瞬消失.
然後我感覺到床有一絲震動.我看過去.葉寒這時候已經坐在了床上.然後鄭世禹就倒在他的懷裏.
“鄭世禹他怎麽了.”我急忙想要觀察他是不是又發病了.葉寒卻只是向我揮了揮手.然後我就不能動了.
對.是真的不能動了.我的手腳就像是被凍住了.完全不受自己的控制.唯一能動的.就是自己的眼睛和嘴巴.
“葉寒.你要做什麽.”我急忙嚷嚷着.
她斜了一眼.然後又一揮手.我發現自己這時候居然連說話的能力也都消失了.我只能看着葉寒.用眼神表明我的疑惑.
葉寒應該是不會害我的.更不會傷害鄭世禹.那麽她要做的.就是把周伫的魂強行塞給鄭世禹.她肯定從剛開始的松口就已經計劃好了.
葉寒手上的長方體在她手中發出的綠色光線中漸漸融化.然後是淡淡的白色的光芒懸在那裏.然後她把那光芒一點一點地從鄭世禹的耳朵裏融了進去.很快.那道光芒就消失不見了.
她做完這一切.笑着對我說：“金燦你放心.鄭世禹他不會有這一段的記憶.”她明明是在笑.可我分明看到她臉上挂着淚痕.
對于她來說.這該是多麽痛的一件事情.
她輕輕地觸碰着鄭世禹的頭發.然後是臉.手指那樣劃過.像是在觸碰一件珍寶.“你知道嗎.在所有的影之中.鄭世禹是和周伫最像的.他們的性格差不多.愛好也差不多.我真不願意看到你失去他.”她說着.低頭看着鄭世禹.
“可你們怎麽辦.”我一急.居然又能夠說話了.不過我也沒有再在意這種事情.接着問道.“你為什麽要對我們這麽好.你對零子姐也沒有幹涉太多啊.”明明我剛才已經問過了.可是.我現在只想再問一次.她剛才說的是真的.但不是全部.
“金燦你知道嗎.你的封印是我下的.我就是想要知道.如果沒有從小的那些恐怖的經歷.如果沒有戰力.在一個簡單的環境裏生長.我們會是怎麽樣的.”她擡起頭.又沖我笑了笑.
她的笑容裏帶着苦澀.頓了頓.然後說：“從你身上我才知道.原本我們天生和簡單的女生沒有什麽不同.也可以是這樣一個善良可愛單純的小姑娘的.我很羨慕你.所以.我要保持這一份美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