禦蛇少女 — 第 78 章 青梅竹馬

珑兒又回到了那片天空中的桃林。

花瓣雨不斷地落下,她見到一個七八歲的小男孩坐在一株桃樹下沉思。

那孩子擁有一頭長及腰間的紫色長發,一雙妩媚的紫羅蘭色眼睛,若不仔細看,還以為是個女孩。

他看起來如此寂寞孤獨。

珑兒奔過去,蹲在他面前,說道:“夏雨辰!你是夏雨辰嗎?”

那孩子卻看不到她,仍擡頭仰望着飄零的落花。

“夏雨辰!”珑兒伸出手在他眼前揮了揮。

他仿佛看見了,站了起來。

珑兒正感到高興,他卻直直地走了過來,從她身上穿了過去。

珑兒吓了一跳,伸手觸摸自己的身體,竟然什麽都觸摸不到,像這幅身體只是一個幻像。

男孩從她身邊走過後,便跑到一處空地蹲下來,撿了一根樹枝在雲上劃着什麽。

忽然,一陣銀鈴般的笑聲傳了過來,跑過來一個綠色眼睛綠色頭發的小女孩,後面追着三個小男孩。

珑兒一見那幾人,便知道是自己,長孫十四、雪耀塵以及宇文驀奕。

他們跑出來,見到了紫發的小男孩,忍不住小聲議論。

“淩羽,那是誰?”綠衣小女孩問身旁銀發銀眼的小男孩。

淩羽搖搖頭,說:“不知道,怎麽身上沒有仙氣,倒有股濃列的妖氣,莫非是妖闖到天庭了?”

黑色頭發黑色衣衫的男孩道:“是半仙半妖,我聽父王說過,桃花上神下凡之時,惹了風流孽債,與妖界的梅花妖生下了一個孩子,大概就是這個男孩呗。”

“半仙半妖,那與我們相比,誰厲害點?”阿麻色頭發的男孩感興趣地說。

淩羽道:“銀雪,我們找他單挑不說好了。”

說完,興沖沖地跑到了紫發男孩面前,擡起倔傲的下巴,說道:“你!起來,我要與你單挑!”

紫發男孩冷漠地掃了他一眼,站起來,轉身便離去。

淩羽生氣了,說道:“怎麽?你不敢和我打,怕輸嗎?”

男孩仍舊不理不睬,徑自走着自己的路。

銀雪急忙飛過去,從他頭頂越過,攔在他面前,說:“不打的話,休想走!”

男孩站在原地,冷漠地望着銀雪。

淩羽上前了幾步,得意地說:“看你往哪裏逃。”

“我不想與你們打!”男孩終于開口說話了。

“不行!”淩羽和銀雪齊齊地搖頭,在天宮中困得太久,學得一身仙法,卻無用武之地,好不容易找個人打一場,又怎肯輕易放過。

男孩見兩人搖頭,一言不發,轉身朝另一個方向走。

淩羽急忙對青衣女孩與黑衣男孩說:“青汐!黑沫,包圍着他,別讓他走!”

青汐拉着黑抹,說:“不要,我們不要打駕。”

黑沫同意地點了點頭。

淩羽與銀雪見兩人不願意幫忙,心中一急,便淩空飛起,又攔在男孩面前,不管三七二一,沖上去就與他扭打成一團。

男孩并不還手,盡管淩羽出手很重,他只是咬着牙,任由他毆打。

銀雪本來想上前幫忙,看到這情形,搖了搖頭,說:“算了,這有什麽意思。”

淩羽也覺得很沒意思,便停了手腳,轉身對大家說:“我們走,看來半仙半妖沒有一點鬥志,或者跟本不會仙法。”

他把紫發男孩打得遍體鱗傷,也不道歉,便招呼着銀雪和黑沫離開。

青汐本來也跟着他們離開,但走了許久,回過頭,見男孩仍躺在雲中,心中不忍,便折回了頭。

男孩蜷縮在雲地裏,一動也不動,像是已經死去了。

青汐很害怕,蹲下身輕搖着他。

他的身體是冰冷的,令她更感到惶恐。

“你不要有事啊,淩羽他不是故意的!”她用力把他扶了起來。

男孩并沒有事,只是身上青一塊,紫一塊,嘴角裏流淌出一些血跡。

青汐掏出絲絹幫他擦去唇角的血跡,說道:“以後,我絕不會再讓他們欺負你。”

男孩推開她,站起來,飛快往桃花上神的居所跑去。

“喂!”青汐追着他。

到了桃花上神府邸門前,他才忽然轉身,冷冷地對青汐說:“跟着我做什麽?我并非仙人,只會令你蒙羞,不會帶給你任何好處。”

青汐微微一笑,說:“朋友之間,是不會計較這些小事的。”

那個笑容,令陽光都遜了色。

男孩冰冷的臉,終于變得柔和。

“記得麽?記不記得這前生的點滴?”

忽然,珑兒聽到身後傳來一把陌生卻又熟悉的聲音。

那是個長着雪白胡子的老頭,穿着雪白的衣衫,眼睛的瞳孔是粉紅的,像桃花的顏色。

珑兒記得桃花上神廟中,桃花上神的金身,與這老頭的形象相差無幾。

她脫口問道:“桃花上神?”

桃花上神微笑點頭,再次問道:“記得麽?青汐?前生的種種?記得離麽?記得《離別》麽?”

“離……”珑兒喃喃地重複着這個名字,心頭有股刺痛的感覺洶湧而來。

“離……”

她有腦海中湧過無數片斷。

離是他!離是桃花上神與梅花妖所生下的孩子,被桃花上神帶到了天宮中生活,受到了各類神仙的排擠歧視。

離沒有朋友,只有青汐,因為是桃花上神的徒弟,與離朝夕相處,青梅竹馬。

離一天天長大,妖法越來越厲害,身上的妖氣也越來越重,令四神之首的帝君深感為不安,認定妖孽長在天宮,必然攪亂天宮。

然而離其實是仙,他身上也有仙人所擁有的仙筋。

離十八歲那年,帝君抽去了他身上的仙筋,将他貶下了天界。

青汐那時已要十六,出衆的美貌,贏得無數愛慕者,包括即将上任的下一界帝君鬃帝。

青汐在離離開的時候,匆匆忙忙趕來送行。

然而離已經離開了,托桃花上神送給青汐一株綠色蔓陀蘿。

《離別》,就是那時候作出來的曲。

與此同時,青汐接到天帝的聖旨,被封為了聖女,擇日與下一界的帝君成婚。

青汐出嫁前夕,離來了,把天宮鬧得一片混亂,最後終于找到了青汐,帶着青汐離開了天庭。

“你記起來了?”桃花上神的聲音再次傳過來。

珑兒點點頭。

“那時,若沒有再回來,一切便不會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