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燦燦,你能原諒我嗎?如果原諒的話,能不能幫我去做一件事情?
這件事情很簡單,幫我燒了這三封信,還有我的日記,我在下面收到了它們,我就知道,我已經被原諒了。
——鄭世禹留”
就是這樣一封信,一封看上去很簡單的信,裏面卻滿是感傷的情緒。他是用什麽樣子的心情寫下了它,他又是用什麽心情請求我的原諒?
身邊的姑姑已經哭了起來,我不知道他在那封信上寫了什麽,但是無論是什麽,這時候最自然的反應就是哭吧!
“看完了?”金恩勝問我。
“嗯。”我點頭。
“要不要去看他的日記?”金恩勝手裏多了一本本子,一本厚皮的黑色封面的本子,“我沒有看過這本日記的內容,只看過第一面就合上了,我想我是沒有資格看,你要看嗎?”
我搖搖頭,說:“我也沒有資格,就不看了,窺視別人的內心本來也是不道德的,如果姑姑要看,給她看吧,母親是有資格看的。”
“恩恩。”姑姑一把抓住金恩勝的手,“你有沒有看到過我兒子的靈魂?有沒有?他現在可能是在什麽地方,是投胎了還是留在人間?”
金恩勝搖搖頭,說:“我沒有看到過他的靈魂,在我重新活過來之後,我就已經被抹去了關于他的所有的記憶,沒有注意過。”
“我想去招魂試一試,就算找不到我兒子的,至少……我想要給老鄭送別,他作孽那麽多,沒有我的幫助,可能是沒辦法投胎的……”姑姑低着頭,手上緊緊得抓着那封信。
金恩勝點頭,說:“你想做的話,就去做吧,我幫你。”
“我想,我兒子會這樣,也是因為祖上作孽太多了吧……或者說,就是因為他是我和老鄭的孩子。”姑姑苦笑着,眼睛裏的眼淚緩緩安靜的流淌着。
“老鄭把很多都和我說了,當初離開我的原因,他的家族是不允許和普通人結婚的,因為生下來的孩子不知道會有什麽不同,很可能會有缺陷,所以,他在我,生了,孩子之後,被他,他的爸媽,強行帶走,并,偷走了,我,懷裏的,孩子……”
姑姑接着說着,斷斷續續的,關于她的過去,我知道鄭世禹身體出問題的原因,因為鄭世禹是魔化人和普通人生下來的孩子。
只要有一方是有特殊能力的,孩子就會繼承一部分的特殊能力,但是魔化人和普通人的孩子,有兩種可能,一種是有魔族的內心但是是普通人的身體,還有一種就是魔化人的能力,可是身體素質跟不上,導致魂魄或者身體受到魔化能力的侵蝕而受到傷害,無論哪一種,最終都不會有什麽好的下場的。
第一種是作惡力不從心的折磨,第二種則是身體和心靈的雙重折磨。
我拿過了鄭世禹的日記本,還有三封信中的兩封,姑姑的那一本就讓她留着了,這畢竟是她對于她的孩子唯一的紀念了。
剩下的,我都打算燒掉給他了,告訴他,我原諒他了。
“燦燦,恩恩,你們能不能就留我一個人在這裏?我想多看看我兒子的東西,多看看他的成果他的研究。”在大家沉默了很久之後,姑姑忽然微笑着對我們說。
“姑姑,你一個人可以嗎?”我有點擔憂的看着她。
剛說完,我感覺到了金恩勝拉住了我的手,他看着我,沖着我點頭。然後感覺到手腕一陣拉力,我就被他拉出了這個房間。
他拉着我,關上了那個儲蓄室的門,一直拉着我到了樓下原本我的那個房間。
我坐在我原本的那張床上,金恩勝就站在我的面前,我有些疑惑的看着他。
“就讓姑姑一個人靜靜吧,這種時候,我們無論怎麽勸他也都是沒有用的,只能夠讓她自己想通,相信姑姑好了,姑姑經歷過那麽多,一定會度過去的。”金恩勝沒有松開我的手,一直抓着,似乎是想要因此給我力量。
“嗯,我知道了。”我反過去捏了捏他的手。
“燦燦。”金恩勝在我的身邊坐了下來,“你能不能聯系到葉寒或者林零?我有話想要問她們。”
“林零就住在韓國,我們直接去她家裏找她就好了,一般聯系我要葉寒會要依靠林零的。”我回答,“你要找她們做什麽?”
“我想要知道,她們對于我的身體是不是有了解,想知道她們對于鄭世禹抹去我們關于他記憶的事情是不是知道……我有很多想問,包括鄭世禹目前的下落,甚至想知道她們明明知道,又是為什麽不告訴我們這些事情……”
他說話的時候沒有看我,而是擡頭看着天花板,一臉的迷茫,似乎還摻雜着憂郁的神色。
“好,我們去找林零,一次性問個清楚吧!”
金恩勝摸出了車鑰匙,開車,我指路,很快就到了林零的住所。
我跑上前,“咚咚咚——”。
可是我敲了很久的門,都沒有人開門,金恩勝在我身旁,皺着眉頭,“她會不會是不在家?”
“不會吧……零子姐一般白天都是悶在家裏,晚上才會出門的,按道理,這時候不開門,最多就是”
“零子姐,你在嗎?在嗎?”我沖着門喊了起來。
“林零,你在嗎?開門。”金恩勝的聲音。
“你們是想找誰?”一個老奶奶從樓下走了下來,她用拐棍不斷得拄着地面,似乎是在吸引我們的注意,在我看向她的時候,她停止了手上的動作。
我鞠了個躬,問道:“老奶奶,我們是找這個房間裏的人,是個女孩子,她長得和我很像。”
“啊!你說這裏那個作息習慣很奇怪的女生?”老奶奶搖了搖頭,“我是她的房東,她前幾天退了這個房子,搬走了。”
“啊?搬走了?”我在找鄭老板之前,她都還在,為什麽才這麽短短幾天,就已經搬走了?“她有沒有說她為什麽要搬走?”
“她沒有說,但是她搬走的那天非常的激動,有一種在趕時間的感覺。”老奶奶想了一下之後回答。
“趕時間?”金恩勝問。
“對!”這次她答得很快,“我想起來了,她就有一種歸心似箭的感覺,房間裏她的東西她也不着急帶走,還和我說所有的都留給我,讓我可以随便賣掉。我只要快點讓她退房就可以了……當時我覺得她這個人很奇怪,不過我也不吃虧,也就罷了。”
我和金恩勝面面相觑,只得打道回府,在路上,我們都沉默着。
“燦燦,你有沒有什麽別的方法聯系到她們?這樣我們就完全和她們失去了聯系啊!”金恩勝打破了沉默。
我撓了撓頭,說:“其實,還是有一個方法的,但是,那是很久之前的一個約定了,而且,我現在也找不到之前的那塊手表了。”
“手表?”金恩勝問,“是你剛來這裏帶的那塊表嗎?白色的那個?”
“嗯。因為沒電,然後開始我也不認識這邊的路,不知道哪裏可以換電池。所以就随手收在之前和你一起住的那個房子裏了。”我回答,“站在應該是找不到了吧……我也不記得我收在哪裏了。”
“你說的,是不是這塊手表?”金恩勝從口袋裏掏出一塊白色的手表遞到了我的面前。
白色的表身,可以轉動的表面,鑲的鑽,還有我過去閑的沒事在表的側面用小刀刻下的“jc”……沒錯,這塊表是我的那一塊。
“你,我記得我就随便放一個地方就不用了,你怎麽會有?而且還随身帶着……”我問着,聲音越來越小。
“因為那時候我答應無男,只要我自願貢出靈魂,他們就會放過你,那時候,我傷了你,我自己也很痛苦,你離開了那房子,我就覺得空落落的,所以啊就翻箱倒櫃,看看有沒有你沒有帶走的,然後就看到了這塊手表,挺小的,我就一直放在身上。”
金恩勝帶着笑,是啊,我發覺,他們都是一心為了我好的,而且都瞞着我,等事情過去了,才會告訴我。
不對,應該是只要能不讓我知道他們為我做出的那些犧牲,他們就不會告訴我,金恩勝的這個回答我也已經猜到了。
我不知道該說什麽好,只是一直看着他。
“你看着我做什麽啊?我臉上又沒有東西。”金恩勝被我盯得似乎有點不自在。
“你知道我為什麽看着你的……這些我都不知道,謝謝你。”我伸手接過來他手裏的手表。
“其實真的沒有什麽,如果我連這樣的小事情都做不到,現在的我,已經覺得自己比不上鄭世禹了,如果沒有這些支持自己,那我可能真的覺得自己一無是處,連感情都比不過他,然後羞愧得自殺了。”金恩勝笑着說。
我敲了一下他的頭,佯裝生氣得說道:“我和你說啊,我不允許你死,你知道嗎?你再胡說八道,小心我不要你了。”
我發現,我越來越會苦中作樂了,可能是經歷的太多,雖然心裏壓着大石頭,可我卻依然能夠笑的出來。
這或許就是成長吧,如果這個就是成長,那我寧願我還是過去那個遇到一點小事就會哭的喘不過氣的來的那個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