憾地說:“嗯?完了?我還以為是個很恐怖鬼故事呢!”
胖子師兄看一眼沉默不語的白珩,使勁的對着社長使眼色,打圓場道:“不過挺恐怖的,挺恐怖的。”
胖子師兄的眼睛都快抽抽了,社長才理解他的意思,也緊着說:“是挺恐怖的,嘿嘿嘿,挺恐怖的。”
白珩沒有理他們,眼神奇怪地看着我說:“你覺得呢?小珀。”
“這故事挺感人的,哪本《青年文摘》上登的?還有,你講故事講的挺好的。”我勉強地笑着說,渾身卻起滿了雞皮疙瘩。
他沉默地看着我,神情不悅。我不敢看他的眼睛,躲閃着轉過頭去看醉醺醺的何天。
山頂的夜晚涼風習習。
許久,我站起來,“我有點頭疼,先去休息一下。”
醉在一邊發呆的何天突然一個機靈,拉住我的手,迷迷糊糊地吐出一句:“我跟你一起去。”
我甩開他的手,一言不發的走進帳篷,我真的有點頭疼,葛菲菲要陪我一起我也沒答應。
躺在帳篷裏,我很疑惑,有一種感覺:從上一次去他家到這次,他早就算好了,他就是想要講這樣一個故事,一個跟我的經歷如此相近的故事。他是誰?這個突然到來的男老師是誰?他有什麽目的?
想着想着迷迷糊糊的便睡着了。
我又夢見了那個人。這一次,他有着一張和白珩一摸一樣的臉,他叫我:“小珀,小珀。”
我從夢中驚醒,已經滿頭大汗,廣州的夏天實在是太熱太長了。帳篷外面有人叫我,好像是葛菲菲撕心裂肺的聲音:“方琥珀……琥珀……小珀……小珀……”
我拉開帳篷拉鏈,映目便是一顆流星劃過。
獅子座流星雨,勇氣與挑戰。
葛菲菲趴在望遠鏡上興奮地喚我:“快來快來琥珀,太漂亮了。”
我走過去,透過望遠鏡的目鏡,我仿佛置身于燦爛星空之中。一顆顆知名不知名的星宿閃爍,明亮的綴在深藍色的幕布上,流星劃過,似一條條銀線織過繡着珠寶的精致藍綢。我從未見過這樣美的景象——如果能忽略社長在一旁撕心裂肺的嚎叫以外。
有人轉動望遠鏡的方位,每到一個角度,他都用充滿磁性的嗓音解說:“仙女座,整個星座包括一個明亮的星團,一個主星系,一個醒目的雙星,一個行星狀星雲;仙後座,有兩個梅西耶天體;仙王座,最古老的星座之一……”
最後,我看到了一個月白色的球體,其上有許多坑坑窪窪的陰影,瑩白不可碰觸。
“月亮。”他說。
我擡起頭看他,他的眸子溫潤如水。
今天他很奇怪,似乎看透了我所有的秘密。我有些心慌,轉過頭對社長說:“我看得差不多了,社長你要看嗎?白珩還帶講解的。”
葛菲菲立即說:“我要看,我要看。”
我将望遠鏡讓給她,沒有再去看白珩,我開始有點怕他。
寂靜的蒼穹,爛漫的星雨下,何天湊在我身旁,一身酒氣,但是神智清醒:“琥珀。”他叫我。
他湊的太近,我一回頭,嘴唇擦過他冰冰涼涼的臉頰。他似得了鼓勵,雙手環抱着我,向我湊過來,眼神迷離似天上星。我被他身上的酒精弄得有點暈,還沒有緩過來的時候,他便貼了嘴唇上來。旁邊師兄們在歡呼起哄。
忽然,就在他的嘴巴要印到我的嘴巴上時,天上一陣悶雷,吓的我們都哆嗦了一下。一滴雨落下來,滴在我的鼻子上,冰冰涼涼的。我抹抹鼻子上的水珠,擡頭忘天,烏雲漸漸地遮住的滿天繁星,遮住了明月光輝。倏爾,大雨磅礴而至,所有人都始料未及。
社長他們邊收拾東西,邊不停地抱怨,我卻有一種終于解放了的感覺,打趣說:“住在廣州我學會的第一件事就是,永遠不要相信天氣預報。”
我們拿了緊重要的東西匆匆下山去。慌亂之中,有一雙好看的手搭在我的手上,将我拉向一旁,我一時沒有注意便被扯了過去。
白珩一只手握着我撐傘的右手,一只手扶着我的腰,我們就這樣靜靜的站着,我有些局促。上次去過他家之後,我們倆的關系一直比較奇怪。我怕又說錯了什麽,于是緘口不言。
他終于開口說話時,我們已經遠遠地落在了隊伍後面。
“和他在一起,你開心嗎?”他的聲音沙啞。
“挺開心的吧,”我微笑,“我沒什麽追求,只是覺得有個人在身邊的感覺很好。”我沒有告訴他,沒有了結璘,我的生命早已空了一塊,任憑是誰也都再也填補不回來。
又是良久的沉默,突然他燦然一笑,“那我以後也陪在你身邊好嗎?”
我很驚訝,不知他會這樣說,也許是因為我長得很像他的故人吧。我微笑,不知如何回答的時候,我習慣這樣笑。
他看着我的笑容說:“小珀,你知道嗎,你這樣笑,實在是,太讓人心碎了。”
我并不明白他的意思,只是呆呆的收了笑容。又想起來他講的故事,我皺皺眉。
他眼眸一閃,似是知道了我的心事,聲音爽朗,打消了我所有的疑慮:“剛剛講得那個故事是我在《故事會》上看的,沒真的想到吓到你了。看來我氣氛營造的還不錯。”
是呀,正常人怎麽會知道這樣的一個故事呢?我拍拍自己的腦袋,是我想多了。
他緊緊地抱了抱我,然後說:“走吧,他們等不到我們會着急的。”
我又笑了笑。
到達停車場的時候,社長他們好整以暇的站在屋檐下,好似已經到了很久。看見我們過來,何天立即跑過來,擁抱住我:“琥珀,剛剛找不到你,我都要急死了。”
“剛才琥珀滑倒了,我們耽擱了一下。”白珩面不改色心不跳的掩飾着。
“什麽?你滑倒了!”他将我轉一個圈,上下前後打量,“摔哪兒了?”
我指着腳上的泥巴說:“哦,就是腳扭了一下,已經沒事了。”我覺得沒有必要告訴他白珩的事情,這是他的隐私,而我只是長得大衆了點兒。
“怎麽就扭到了呢?疼不疼?”他懊惱的說,一邊蹲下身去幫我檢查。
“沒事,不疼了。”
“真是的,下什麽雨嘛!好好地心情都被破壞了。”社長氣得捶胸頓足。
“我看這場雨下不了多久,我們就現在旁邊的酒店休息一晚,天亮了再上去收拾帳篷。”白珩淡淡的說。
“嗯,好吧!”
☆、五(1)
第二天清晨,陽光普照。我們早早的就起來了,坐在酒店的露天公園裏喝茶吃早餐,除了何天。
九點多鐘時,終于忍受不住社長和師兄們接二連三的撓門吼叫,他拍着腦袋走出來,蹭在我旁邊,委委屈屈的撒嬌,直喊頭疼。
我把他的腦袋捧起來,沒好生氣地說:“誰叫你昨晚上跟他們打賭來的。”
“我那不是為了證明咱們兩個有默契嘛。”他不服氣。
“誰讓你證明呀,頭疼活該。”
“你,你不在乎我。”聲音裏滿是責怪委屈。
我擡頭環顧四周,社長他們被惡心的都要吐了,不禁納罕,這人真是愛裝,而且能屈能伸,明明是一個人見人愛花見花開的倜傥公子,卻能做出這樣一幅撒嬌委屈的樣子來,真是可愛。
“可惜兩輪也沒猜着。”白珩信步走來,閑閑地說。
聽見白珩的取笑,何天終于找到了撒氣的人,“哼!最後竟然被你猜到了,我想你怎麽着也得讓着我。”
“自己猜不中還得別人讓着你,這就是你所謂的默契?”白珩挑眉冷笑。
“我……,”何天無法反駁了,“可是我怎麽說也是琥珀的男朋友呀。”
白珩沒接話茬,坐下來的時候順手丢給他一小包藥片,“吃兩片。”
何天拿起藥片,對着白珩哂笑道:“這該不是毒藥吧!”
“你可以不吃。”
“……”
何天完敗,蹭着我的肩膀似是抽泣,“琥珀,小白欺負我。”
我:“……”小白?他對白珩的不滿已經昭然若視!
葛菲菲在一旁笑的不亦樂乎,眼睛亮晶晶的看着白珩,滿是歡喜和崇拜。
吃完早飯,衆人又忍着長久不運動的肌肉拉傷爬去山頂拿了帳篷等物資回來。坐上車子時,何天對我說:“好不容易放假,我們不如去旅行吧。”
我覺得也是,五六年沒有出去旅行了,便問他:“去哪呢?”
“安徽怎麽樣?那邊很多古鎮子非常漂亮的,還有黃山,五岳歸來不看山,黃山歸來不看岳,天下第一名山,美得沒法說了!”何天眉飛色舞的說。
“嗯,也挺好的,正好當避避暑,廣州實在太熱了。”我看看車子裏面分明瞪着眼睛拉長耳朵偷聽又做出一副絲毫不關心的表情的幾個人,微微一笑,“社長,你們一起去吧。”
“這樣不太好吧,你們小情侶旅行拉着我們當電燈泡,怪不好意思的。”社長裝得很正派的說。
葛菲菲瞪他一眼,喜沖沖地沖着我說:“我聽說西湖非常漂亮呢,那個斷橋,你知道不,七仙女和董永就是在那相會的,一直想去來着,”又指着社長,鄙夷地說:“想去就想去,裝什麽呀,琥珀才不會介意呢,是吧?”
我擡頭望望車頂,葛菲菲是一個學天體物理的,不能要求她太多,不懂得地理,弄混了七仙女和白娘子的故事真的情有可原,也從側面烘托了這趟要帶她一起去見見世面的必要性。
“嗯,大家一起去比較熱鬧。”我笑着說。
話音剛落,便聽見何天恨恨的抽氣聲。
“白老師也一起去吧?”葛菲菲腼腆的說,我才注意到一路上白珩一句話也沒說。
“我就不去了,研究院裏有點事。”
“好吧。”葛菲菲的聲音裏無限失落。
何天咬牙切齒的問:“除了小白,所有人都去是吧?”
“是。”異口同聲的回答徹底打碎了他的美好夙願。
何天立即打電話給管家訂機票:“喂?給我定十張去安徽的機票。對,越快越好,”語氣不善,“對,十張,不行包機還是怎麽的你看着辦吧!”
社長在一旁,對胖師兄做着嘴型:“包機呀!”又拍拍我的肩膀,神情誇張的說:“琥珀,你真有本事,随随便便出手就釣到金龜婿,以後師兄就跟你混了!”
我無語的看着挂了電話氣沖沖坐在一旁眼睛裏還冒着火的何天。
白珩将我們送到學校,根據何少的指示,我們将要搭一個半小時後的飛機,于是我們麻利的收拾着行李。
三個半小時後,我們十個人的大部隊浩浩蕩蕩地抵達合肥機場。酒店什麽的何少已經準備停當。可是就在坐上出租車的前一刻,社長突然說了一句很奇妙的話,讓何天整個假期的美好心情全部破碎。
社長說:“你們都沒有住過大通鋪吧。”
我們很疑惑的看着他,等着他的下一句。他擠眉弄眼的說:“都大學了,還不放肆放肆,我們住青年旅社的十人大通鋪吧,晚上可以通宵玩桌游,唱歌打牌?”
我環顧一周,師兄的眼睛裏都泛着光。葛菲菲熱血沸騰的說:“好主意!”
“我沒意見。”我說。
咦?我怎麽聽見了咬牙切齒的聲音?周圍的空氣怎麽突然轉冷了?
轉頭便看見何天滿眼怒火的瞪着社長:“我不同意!”
社長掃他一眼,不鹹不淡的對着我們說:“全票通過,走吧。”真有骨氣呀,富貴不淫呀,貧賤不移呀,威武不屈呀!
“靠!”
我拉拉何天的手,安慰他:“大家在一起玩比較開心呀,晚上還可以打打麻将什麽的。”
何天不情不願的跟着我們向青年旅館進發。估計何大少長真麽大都不知道通鋪長什麽樣子。
吃貨到達一個地方的第一件事一定是吃!介于我們的隊伍裏全是吃貨,晚上那頓特色大餐是想都不用想的全票通過。在旅社裏稍事休息後,我和葛菲菲開始捧着手機苦查攻略,初步定了行程:黃山——宏村——西遞,三四天的行程。
何天窩在我旁邊,表示實在不能理解我和葛菲菲這等苦做功課的想法,非常不屑的表示:“切,有錢想去哪兒就去哪兒,果斷死都不做無用的攻略。”
我和葛菲菲面面相觑,眼神中交換信息,真不愧是個不知人間疾苦的公子哥呀!殊不知,沒有錢財權勢傍身,平民百姓非得精心準備策劃精打細算不能出門。白他一眼,繼續攻略。無意瞥見何天一雙眼睛蔫蔫兒的,栽倒到一邊睡覺去了。
夜幕終于降臨,我們終于可以在寧國路美食街的夜市上大吃大喝了,社長一衆人激動地都說不出話了。到了地方,二話沒說就選了最特色的美食:小龍蝦,海鮮火鍋和青島啤酒三樣合肥标配套餐。
我暗暗想,不知道有沒有人海鮮過敏,不過看看大家都一副摩拳擦掌、口水潺潺的樣子,便放心了。而何天今天一連串的被白珩,社長,我和葛菲菲打擊的很慘,一下午都處于游離狀态,看到我盤子裏的食物吃完的時候,便伸手幫我夾,幫我剝小龍蝦殼,照顧的無微不至,時不時又用哀怨的小眼神瞅我一瞅,就是不理我,也不吃東西,只是一杯接一杯喝啤酒。
終于,我終于被他磨得忍不住了,夾了一個小龍蝦給他:“剝完自己吃了。”
他驚奇地瞪着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我,我說:“看什麽看,光喝酒怎麽行,好歹墊墊肚子。”
他眼神裏似有了笑意,皺着眉頭夾起小龍蝦,不顧我在一旁疾呼,連皮帶肉吞了下去。看着他吃了點東西,我也放心了不少,繼續和社長他們喝着啤酒海谝說笑。
我摸着圓咕嚕嚕的肚子,何天攙着我,社長背着不勝酒力的葛菲菲,我們踩着醉步回旅舍的路上,我才終于發現何天有點不對勁。
吃了我時不時夾給他的海鮮後,他沒有再喝酒,也沒怎麽說話,一個人坐在那裏,我還以為他有點醉了,也就沒理他。可是當攙着我的他迅速放開我的胳膊,奔去路邊嘔吐的時候,我才驚覺他竟然海鮮過敏了。
我晃晃悠悠的走過去,拍拍他的後背,“你傻呀,海鮮過敏還吃小龍蝦。”
他微微側頭看我,面色蒼白,嘴角扯出一絲笑容,比哭還難看:“那是你夾給我的。”
我突然很煩悶,口氣不善的說:“你八字欠收拾五行缺心眼兒呀,誰夾得也不能吃!還拼命喝酒!”
“可是我以為愛心海鮮不會過敏。”
他總是這樣沒個正形,甜言蜜語說的不分場合。我很懊惱,他對我這麽好,我卻并怎麽不關心他,轉頭對着社長他們說:“你們先回去吧,何天過敏了,我先送他去醫院。”我饞起何天就走。
社長說:“你一個女生帶着個病號不安全,況且喝得有點多,那誰,”向着胖師兄說,“胖子,你送他們去吧。”
我們到醫院的時候,何天已經很嚴重了,腫着臉四肢疲軟趴在胖師兄背上。醫生給他紮針的時候嚴厲的吼他:“知道自己過敏還吃海鮮,這還不算,還喝了那麽多酒,這命我看你是不想要了是吧!”
我和胖師弟慫在一邊沒敢說話,何天話都說不清楚了,還是拉着舌頭仰着臉支支吾吾的說:“我這不是想為你們醫院創收嘛。”
醫生白他一眼,狠狠的在他剛固定好的針頭上拍一下:“沒有回血吧?”
我聽見絲絲的抽氣聲,何天看着我的腫臉依稀能分辨出委屈的表情。
我白他一眼,心想着你一針見血的指出了人家醫生藏在肚子裏的彎彎道道,人不給你點兒顏色這天道怎麽公平?
“醫生,您千萬別手下留情,您使勁兒摁,給他長長記性。”
胖師兄在一旁樂得呵呵直笑。何天呲牙咧嘴地抓着胖師兄出氣:“胖紙,你債笑等我明千好了,你給我小心着點兒。”舌頭都打瓢了。
胖師兄對他做一個鬼臉:“你來呀,我怕你不成。”
“你就嚣張,我明千不收拾你!”
我在他紮了針的手背上又是一拍,“膽敢威脅胖師兄?看社長不跟你拼命。”
何天揶揄地看了眼胖師兄,呵呵笑了。胖師兄在一旁紅着臉急急的想解釋什麽,可是支支吾吾的又說不出來。
我看着何天的豬頭臉,搖搖頭嘆口氣,“唉,柏原崇要是看見你把他一張俊臉毀成這模樣兒呀,非得撲過來跟你你死我活。”
他頓時又蔫了下去,一雙眼睛無比哀怨的看着我,似清宮戲裏枯等數年裏終于等得皇上臨幸的美人。
何天這厮太有錢了,住了一個VIP病房,病房內的娛樂設施配置是很多人奮鬥一輩子也享受不到的。我真懷疑這樣豪華的病房是否真的适合病人修身養性。我和胖師兄将K歌,電視,音響什麽的玩了個遍後,終于撐不住了,一人撿了一個沙發睡了過去。
我岔床睡得很淺,半夜裏,迷迷糊糊的時候,聽見有人奪門而入的聲音。我驚醒,第一反應便是去看病床上的何天,那厮睡得不知多香甜,真是沒心沒肺。臉消腫了,又恢複了柏原崇的俊顏,只是嘴邊的哈喇子實在有礙觀瞻。
揉揉眼睛,一個不高不大的身影雙手叉腰立在病房門口,擋住了走廊裏的光線。
“你,你來幹什麽?”胖師兄也醒了,揉着眼睛,迷惑的看着來人。我看着來人,額上直冒冷汗:可別真的被我說中了,社長你對胖師兄有意思?!
社長上下打量一下胖師兄,眼光又一掃床上的何天:“你們有毛病不是,不知道打個電話回去報平安也就算了,我打電話還敢不接,害得葛菲菲酒醒了就擾我清夢,死活纏着非得要我過來瞅瞅你們。”
我掏出手機,有十三個未接,可想而知社長被葛菲菲煩成什麽樣子了,不好意思的笑笑:“手機靜音沒聽見。”
幸虧不是!我抹一抹汗,松了一口氣,“你看了,我們都沒事,你可以回去了。”我反應的這段時間裏,餘光瞥見胖師兄發白的臉也緩緩恢複血色。
“哼哼!你們在這裏享受,卻叫我回去受葛菲菲糾纏,你覺得我會答應嗎?”社長白我一眼,向胖師弟走去。
我又開始冒冷汗,我說:“社長,你要呆就呆,可別趁機猥瑣胖師兄,這好歹不提倡。”
“我?!”社長挑着眉怪叫,吵醒了何天,他有起床氣,眼睛還沒睜開就不耐煩的說:“怎麽回事呀?”一派少爺作風。待看清來人時,不住瞪大了眼睛,張着嘴看着我,驚訝的大聲問:“不會真給你說中了吧!社長他原來是個gay……”
社長搶白道:“靠!你們兩個把沙發占全了,我只不過想找個地兒擠擠,要不琥珀我跟你擠?”
“你敢!”何天大喊。
我看看何天,咽咽唾沫,“那你還是跟胖師兄擠吧。”又向胖師兄投去一個安慰的眼神。
折騰了一陣,終于又可以沉入夢鄉。
☆、五(2)
合肥的天氣是好的,不幹不燥,微涼的秋風吹着,人特別清爽舒服。即使是我們剛睡醒的中午,陽光也并不熾烈,我很喜歡這裏。
好不容易弄醒了病房裏的三個懶蟲,我們坐出租車回到青旅時,迎面便是滿地的易拉罐瓶子和花生皮,床上還睡着五個大老爺們,我頓時有點頭大。葛菲菲适時地從門口進來,扶着牆一邊走路,一邊抽氣。
我回頭,用疑惑的眼神詢問她,她扶着門邊的桌子,哭喪着臉說:“蹲廁所太久,腿麻了。”
“哈哈哈哈哈哈……”我還未有什麽反應,社長他們就毫不留情的大笑了起來,眼淚都出來了。何天一邊擦着眼淚,一邊指着葛菲菲說:“你……哈哈,你這樣子還想追小白呢,哈哈,下輩子吧,哈哈。”
“何天你小子昨天過敏沒難受死你,你就造吧,哼!”葛菲菲也巾帼不讓須眉。
他們這一吵,其餘的五個人也別想睡好覺了,一臉不情不願的醒了,嘴角卻都帶着笑。
我深深地為葛菲菲的桃花感到擔憂。
“麻利兒的,現在都十二點半了,你們記得我們是一點的火車去黃山嗎?”社長終于起範兒了,幾個師兄蹭蹭的起床梳洗,對鏡貼花黃去了。
當我和胖師兄,石頭師兄,花子師兄四人被擋在進站口的電子門外和社長他們隔門相望咫尺天涯的時候,我才終于明白了矯健身手,常常鍛煉的重要性,也終于明白了旅行的意義原來就是不斷地面對和處理千奇百怪的突發狀況,比如現在的:誤點。
社長、何天、瘦猴師兄、葛菲菲他們,速度很快,在人群中向兔子一樣竄上了電梯,一路跑上去,又百米沖刺過了電子門,我和胖師兄他們礙于行李、速度、身材等各種原因,從上電梯開始就遠遠地落在了後面,于是乎終于我們誤車了。不過還好,只有四個人誤了,每個人車票56塊,一共224塊,不多不多。
從合肥到黃山的火車每天只有一班,于是我們四個天涯淪落人不得不坐大巴車,每個人130塊,四個人520,加上224和40塊的出租車費,有點多了。
我是很怕坐大巴車的,暈車到吐得後悔活着。我們趕每天一班的大巴也趕得很急,匆匆打車從火車站去汽車站,我連買暈車藥的時間都沒有。
火車開動大約五分鐘後,我在趕往汽車站的出租車上接到何天的電話,聲音期期艾艾的,“琥珀,我明明拉着你呀,怎麽到了火車上就變成了葛菲菲?”
“你拉錯了。”司機師傅為我們趕路,穿梭在車流裏,車子時快時慢,我有些不舒服,淡淡的說。心裏卻在想,小子嗳,感謝我并不喜歡你吧,不然的話,就這次拉錯我的手,哼,我非得給你點好果子嘗嘗。
“怎麽辦?我要下去找你。”他聲音急躁。
“你好好的,又不是生離死別,幾個小時候在黃山就又見了。”社長鄙夷的聲音通過話筒傳來。
“火車上不能随便下車的,我和胖師兄他們坐大巴車過去,我們在青旅會和吧。”
“琥珀······”他還沒說完手機就被人搶了過去,“喂,我說琥珀呀,這等旅行經歷可不是誰都能得到的,你們好好珍惜吧,啊嗚。”
他在吃東西,好像是燒雞。“喏,胖師兄,社長要跟你講話。”
“喂,找我幹什麽呀?”胖師兄紅着臉,怯怯的問。可惜這等嬌羞的表情持續不到三秒,“靠!你竟然在吃東西!丫的,我昨晚到現在什麽都沒吃,你敢把燒雞都吃完了,我跟你拼命······”
燒雞呀燒雞,你何德何能,上輩子燒了多少香才能讓一對伉俪為了你面紅耳赤幾乎反目成仇。
歷經艱難,我們好歹坐上了大巴車。車子搖搖晃晃的啓程了。完全封閉的長途客車,車廂裏五十多個人呼吸的渾濁空氣,沒有吃任何東西到現在,我的胃裏開始翻江倒海,欲仙欲死呀。
從前電視節目上說過一些緩解暈車的方法,我将記得的一一試過:将外套脫下來系緊在腰上,使勁按壓手腕一寸處的某個穴位,然後閉上眼睛睡覺。
迷迷糊糊的聽見胖師兄說:“靠!餓死了,當時怎麽就把吃的全部給社長拿了,現在我們只剩下十杯可樂了,你們喝不?”
“不喝,沒地上廁所!”
“那我就全喝了啊,琥珀你也沒意見吧?”
我閉着眼睛搖搖頭,我還要熬四個小時。
車子在某個路口停了下來,身邊有人起來,又有人坐下。我左手按着右手腕的穴位,右手撐着腦袋,不敢接觸顫動的椅背和窗戶。
一雙手将我的腦袋緩緩按在一個溫暖的肩膀上,溫柔地揉揉我的頭發。我迷迷糊糊的,抓着這只手,感覺很熟悉,很安心,我好像夢見了月亮,我說:“哥哥,你來了。”那只手僵了一下,他說:“我在這裏,好好睡吧,醒了就到了。”我微微一笑,好幸福。枕着這個肩膀終于睡着的時候,眼前光亮漸暗暮色已近。
我睡得很安心,醒來的時候,汽車正好穿出了山間隧道,駛到了兩山間的河流上。從車窗望出去,夜間蒼茫的青山已經全然成黑色,河流從山間穿過似白玉帶,月亮輕懸在河中央,冷月清輝映在河水中央,迷迷蒙蒙又清清楚楚。我一時看癡了。
“穿過這座山就要到了。”一個溫柔的嗓音傳來,從空氣中,也從我的身體裏。
我一驚,才覺察到我還枕在那個人的肩膀上,連忙擡頭對着他說:“對不起,我太……白珩?”
白珩擡起手在我的腦袋上彈一下,勾着嘴角說:“才知道是我呀。”
“我當時迷迷糊糊的,不好意思。”我不好意思的笑笑,“你不是研究所有事嗎?”
“事情結束了,也出來走走,誰知就碰上你了。”他嘴角的笑容溫柔又好看。
“哦。”這麽巧?我心裏有點竊喜,葛菲菲有福了。
他看着我,神情探究:“剛才你叫哥哥了。”
我又一驚,我竟然将夢話講出來了。我轉頭看着窗外,漫不經心地說:“哦,我夢到我哥哥了。”
“嗯。”語氣不是方才輕快。
“堂哥哥。”我繼續解釋,沒有回頭,依舊看着清冷的月亮,不知為何總覺得它迷惑,憂傷又可憐,似有款款深情不得傾訴。
白珩沒有再說什麽,我們一直這樣坐着,直到下車,我沒有再覺得不舒服。
大巴車是要比火車快近3個小時的,我們到達訂在老街的青旅時,社長他們還在火車上搖晃。胖師兄他們對白珩很是尊敬,邀請他跟着我們到了青旅。
白珩看着我們那一間男女混住的大通鋪,冷冷地說:“你們要住在一起?”
“嗯。在合肥也是這樣住的。”胖師兄一邊放行李,一邊回答。
“你也跟他們一起住?”白珩回頭面無表情的問我。
“大家一起住比較開心。”我不懂自己為何有些心虛。
他突然握住我的手,将我拉向門的另一邊,指着單獨的一張架子床:“你和葛菲菲兩個女生住在這兒,我住你對面。”說着就将他的行李包放在我對面的鋪上。
花子師兄身材高大,卻一向比較萌,他摸着腦袋:“白老師住在這裏的話,我們就多一個人。”
“樓下有單人間,”白珩掏出一疊紙幣,“你們随便誰去住吧。”
“這怎麽好呢,”胖子師兄一邊拒絕着,一邊滿臉燦爛笑容的接過白珩給的紙幣。他比較胖,睡在這樣的架子床上确實不大舒服。
放下行李,胖師兄就跑上來嚷着要出去吃飯。一整天沒吃飯,又急急忙忙的趕車提行李,我都有些餓了,別說胖子師兄了。我們在燈火輝煌,古香古色的老街吃了毛豆腐、臘八幹、馃餅還有炒粉,又喝了點米酒,我覺得很滿足。
白珩也吃的很開心,喝了許多米酒,還連連稱贊這是他喝過最好喝的東西。我笑笑,沒想到他也會有這樣小孩子貪吃喝的一面。
社長他們終于趕到的時候,我們已經酒足飯飽,在老街盡頭的江邊吹着涼風消食了。通過電話沒幾分鐘,何天就風風火火的出現在了我面前,一把抱住我,“琥珀,”他在撒嬌,“我好想你呀。”
“就幾個小時而已,”我翻翻眼皮,“還不是你們,一個個缺心眼兒的貪睡,害得我們多花了900塊錢。”
何天在糾結那900塊究竟是怎麽花的,旁邊葛菲菲社長他們也來了。
“白老師,你怎麽來了?”葛菲菲看見白珩後很驚詫,立即懊惱的看了我一眼,明顯是在怪我沒有在電話裏告訴她,害得她沒穿一件漂亮的衣服。
何天才發現白珩在我旁邊,連忙将我拉到他懷裏,揚着下巴對白珩說:“小白你不是有事嗎,怎麽來了?”
白珩的眼光在何天摟緊我的手上停留片刻,又意味深長的掃了一眼何天,轉頭對葛菲菲說:“嗯,忙完了研究院的事情出來轉轉。”
“轉轉?你騙鬼呢,你轉轉就轉過了好幾個省,偏轉到黃山來了!分明是有企圖。”何天一副倜傥公子的樣子冷笑的說,他正經的時候,還是很帥氣迷人的,“葛菲菲你可要小心呀,這個人頗有城府。”
白珩瞪了他一眼。我心裏一陣煩悶,連何天都看出來了白珩對葛菲菲有意思?可是我不是應該為她高興嗎?
我不知道,不知道。
“嗨,你竟然敢把燒雞都吃光了!”胖師兄撕心裂肺的嚎叫。
“火車上無聊,只能吃東西。”社長賤笑道。
“可是那是十人份呀!”
“我們一天沒吃飯,胃口不錯。”
“我跟你沒完,賠我燒雞······”
在美麗古樸的小城裏,清涼的江風吹拂,江水映着圓月,何天摟着我,我旁邊是白珩,葛菲菲跟在白珩旁邊,社裏的師兄在打打鬧鬧,何天不時給添油加醋點火放炮。
我揚頭微笑着看向圓月:結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