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琥珀 — 第 11 章 (11)

子臉上顯出憎惡的神情,掙紮着要從我手裏掙脫。我看着他,又發難,“你爸媽沒教你做了錯事要說對不起?”

我下決心要抓住他,任憑他怎麽也逃脫不了。僵持之下,他開始哇哇大哭,不消片刻,我們周圍便圍了一群人,對着我指指點點卻不敢上前解圍。一個孩子拉着大人匆忙跑進來,我一看,原來是方才撞到我的那一群孩子中的一個,對他冷笑一聲,這麽小就知道告狀,長大也不是什麽好人。

被拉來的大人應該是我手裏這個孩子的媽媽,看到自己孩子在我手裏,便沖過來與我理論。我笑一笑,放開那個孩子,拍着手幽幽地說:“注意點家教吧,長大可怎麽了得呀。”

大人回頭狠狠的瞪了我一眼,趁着觀衆都向着她,開始咒罵,沒有輕饒了我的意思。

我們對峙着,葛菲菲他們許是被人群的喧嚷引來,以為是有什麽熱鬧可看,卻不曾想,鬧出這出熱鬧的竟是他們的小夥伴——我,驚奇之下面面相觑。

葛菲菲和何天撲到我面前,不分青紅皂白,也不問我什麽,對着那些看熱鬧的和那個媽媽就開罵,何天更是各種髒話往出冒。我看着在我面前氣憤的面紅耳赤的他們,撇了撇嘴,然後拍拍他們肩膀,悄悄說:“其實是我過分了。”

他倆頓時石化了。

幾秒鐘後,何天對着那幾個小孩子發狠:“小爺心上人今兒在這被你們欺負了,小爺我寬宏大量,不跟你們計較,敢有下次,看小爺不扇死你們!”

說完拉着我突破人牆,留身後衆人指指點點,嘆息扼腕國民教育。

社長他們倒是目瞪口呆,對着何天直點贊,孫曉靜卻鬧起了別扭,耍脾氣說要先走,何少爺看也沒看,擺擺手說:“嗯嗯,走吧。”

孫曉靜氣急,跺着腳走了。

他們問我白珩去哪了,明明看見他來找我,我說他有事先走了。社長哪壺不開提哪壺,說望舒也不見了,該不是兩人一起走了吧,被何天揍了一頓。

這個平安夜,最終以不歡而散收尾,除了葛菲菲,沒有人吃到深紅發黑的蘋果。

白珩再也沒來找過我。

學期末,我認真複習每一門數學課,最終以第一名的成績通過考試。寒假趁着去美國前回了趟家,去醫院複查,醫生又給了我幾瓶藥。

沒事的時候,我就坐在窗前看書或者整理去美國的行李。爸媽和周圍的人都說我更加沉靜了,我笑着說因為要去美國了,緊張。

在家呆了一周,我搭着飛機從西安轉機洛杉矶再到加州。

從洛杉矶到加州時,正在平穩飛行的飛機突遇百年難遇的氣流,我們被卷入氣流中心,昏天暗地之下飛機失去平衡,向下墜落。

在劇烈的失重感之下,我覺得自己輕盈的像能飛翔。我想經歷這些,我得到的最靠譜的東西就是,能坦然的接受一切,即使是死亡。

墜落了幾分鐘之後,忽然機身一個回環,似是被一股力量托起,然後漸漸地重新飛上雲端。身邊不少人激動到哭泣,不斷的向上帝祈禱感謝。

我微笑,卻瞥見身邊原本空置的位子上多了一個男孩。大約二十一二歲,東方人長相,穿着似搖滾明星,熱情奔放。

他也沖着我笑,拉過我的手,将一枚亮晶晶的東西放在我手上:“請你務必好好保管這枚琥珀,這是結璘拼命為你換來的機會。”

我內心恸然,看着這枚琥珀,咕哝嘴巴,剛要開口問出隐在心中已久的“結璘他,怎麽了?”,卻在一瞬間腦中一片空白,像是被某種法力抹去了一塊記憶,再也想不起來要說什麽。

我呆呆的看着手中的琥珀,想不明白自己為什麽會将它從脖子上摘下來。

身邊穿着朋克風的男孩感嘆:“真漂亮啊!”

“謝謝!這是我爸爸送我的,寶貴的禮物。”我伸手将琥珀重新系上脖頸,再用手摸摸。

走出機艙,就接到爸爸打來的電話,啰嗦着說讓我自己照顧好自己,想用錢就打電話回家。我笑着說他啰嗦似老太婆。

何天也打來電話,說他要來加州找我,我罵他說他劈腿這事兒還沒算清楚呢,他來了我也不會接待。他又使上從前那招撒嬌耍賴,我只好挂了電話。

當初要不是他趁着我回家看爸爸跟孫曉靜亂搞暧昧,我怎麽可能和他分手,雖然我不是很愛他,但也沒其他人可愛。

安定下來之後,有不少金發碧眼的帥哥追求,但我課業繁忙,尚無暇顧及戀愛這件事。葛菲菲打電話來,我跟她說似乎現在心裏很空,沒什麽人能進來,我也不想付出,葛菲菲教育我說是因為我被何天傷的太嚴重,還沒緩過來。

我覺得好像不是因為這個,但到底因為什麽卻不知道,只好承認何天也許真的對我來說有點重要。

葛菲菲又吐槽了她們教宇宙學的那個老頭,愛打麻将,一個學期因為打麻将老是犯心髒病請假,一請假他們就只好上自習,唉,搞得她宇宙學不得不挂科了。

我安慰她說她可以去找她家陳家林出去玩玩,她覺得是個好主意,便樂颠樂颠的挂了電話。

我在加州生活的平靜,沒什麽開心的,也沒有不開心,除了很冷,吃不到最愛的肉夾馍涼皮之外,一切都好。

古德裏奇教授很欣賞我,問我願不願意留下來跟他做項目,我沒有立即答應,說考慮考慮,讓他很失望。

我總覺得我似乎有一些事情沒有了結,好像有關于葛菲菲那個愛打麻将的宇宙學老師,好像有關于爸爸送我的琥珀,好像有關于我和何天為什麽分手,好像有關于身邊的每一個人,又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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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預告:兩更,并且完結!

☆、十三 他們多幸福

我靠在一塊巨石上打算好好睡一覺。

剛剛結束了從即将寒冷的南極羅斯海到澳洲昆士蘭北部溫帶海域的洄游,沒吃沒喝沒睡三個多月,原本微胖的身材現已經完全處于苗條狀态,我表示真的很累。

阖上眼沒多久,身邊争鬧聲此起彼伏,我默默地罵了句靠,翻個身打算繼續睡。奈何吵雜由遠及近,并且音量逐漸增大。我不得不勉強睜開眼,看到眼前黑壓壓一片魚影晃動,各地方言混雜,呼和不止,心中頓時一萬頭草泥魚奔過。

看這架勢,我這個安生覺是睡不了了,我嘆嘆氣,幹脆撲騰幾下前翅,游到人影中間去。既然睡不了覺了,那看看八卦補償吧。

“嗳嗳,又有不知好歹的家夥為米迦羅打起來了!”一頭抹香鯨帶着大西洋口音說。

“真是,也不想想,人家米迦羅一表人才,風度翩翩,怎麽會喜歡這樣粗魯的動不動就大打出手的魚呢?”抹香鯨對面的一只座頭鯨用前翅拂拂額頭,嬌滴滴的說,“米迦羅一定喜歡我這樣大家閨秀型的。”

“得了吧!你們座頭鯨生來就那麽醜,米迦羅一定更喜歡我們抹香鯨!”

“哼哼,可惜你跟我們不同族,永遠沒希望!”

“我就不信還沒個特殊情況了,我非得讓我們抹香鯨族長去海神哪裏求個恩典,允許聯姻。”

“……就算聯姻,你們也不可能有後代的!”

話畢,兩人皆摩拳擦掌,戰争一觸即發。

我呆在人群中聽了半天,終于明白是怎麽回事了。

以前我在羅斯海的時候,就聽說過澳洲海域的座頭鯨王族裏有一個舉世無雙,天賦秉異的王子——米迦羅,據說他是整個海洋唯一一頭白色座頭鯨。

經常有其他海域的海域的姑娘甚至大媽不遠萬裏洄游甚至半年之久,只為見他一面,姑娘們也常因為争風吃醋大打出手,更有甚者,其他鯨族的妙齡女子因種族問題不能與米迦羅集成連理,便發誓願為米迦羅為奴為婢今生不嫁。自從出了這樣的事之後,國王便下令米迦羅不得随意出入皇宮,以免引起更大的事端,一致近幾年并未有魚真的見過他廬山真面目。

原以為只是三人成虎誇大其詞的謠言,沒想到,今日我竟是眼睜睜見了這奇葩的情景。

我劃兩下水,将腦袋向上湊,想看看許久未見過的修羅場,卻正巧看見打鬥中的一只用她長長的尾巴強有力的猛擊另一只,趁其用前翅阻擋失敗之時奮起用頭部撞擊她的下巴,直撞得另一只皮肉破裂,鮮血頓時噴流而出。

我忍不住點頭稱贊,其手法之狠辣,心腸之堅硬,完全就是勝者風範。這些年我行走江湖,時刻謹記的是:有實力才撕逼,既撕逼無形象!

不過,雖然兩位姑娘都有江湖兒女的豪氣,但就打鬥原因這件事來講,我覺得她們着實太單蠢了。先不說打的頭破血流的減壽,就說就算有幸跟那米迦羅成了神仙眷侶,那生出來的魚寶寶登時就成了一半黑一半白的傻花鯨,我低頭看看自己油亮亮優雅的黑色皮膚,啧啧兩聲:那得多難看呀!

這場戲終于在一方鮮血直流,虛弱地沉入海底,揚起一片沙子和浮游生物中落幕。在那只獲勝者享受着一片喝彩和唏噓之時,她自有她的好去處。

看完戲,我打個哈欠,準備繼續睡一覺然後起來捕魚吃,也不知道澳洲這裏有沒有我最喜歡的多春魚。

還沒閉上眼睛,卻看見眼前的魚群登時驚慌四散而去,我揉揉眼睛,看見遠處黑暗裏一個身影快速靠近,待我看清楚時,他已經離我不過百米。我的心噔的一聲,喊了句shit!竟然是頭虎鯨!

我愣了一秒後轉身便跑,腦子已經不能思考,除了“拼命游”這三個字之外,沒有其他的字浮現在腦子裏。

我感覺身後的虎鯨不斷再縮短我們之間的距離,這時我懊悔自己當初在師傅教授技能的時候全睡了覺了,現在一事無成,連情窦還沒開,就要葬身虎鯨之腹了。

就在虎鯨要将大牙印在我尾巴上的時候,從我右側竄出一個黑影,猛烈地撞在我的腹部,我被這股強勁的力道撞得肝膽欲裂,疲憊地身體也無法抗拒的随着那股力道向一旁跌去。最終我們雙雙跌在一旁的珊瑚叢裏。在我暈過去之前,我聽見一個聲音說:“沒事了沒事了……”

不知道暈了多久,我睜開眼的時候,我正躺在一張整潔的床上,渾身撕痛,忍痛偏頭一看,一頭黑黝黝的座頭鯨趴在我旁邊睡覺。我驚呼一聲,出于本能,條件反射的尾鳍一掃,直接将其掃下床。

他被我掃下去,扶着獨自慢慢游過來,前翅在我身上狠狠拍了兩下,痛得我直叫喚。他扯着嘴角說:“我救了你,你連個感激都沒有,還掃我!看來身上還不痛嘛。”說着作勢又要再拍我,我連忙求饒:“師哥我錯了,我沒認出你來。”

聽見我服軟,他的臉色柔和了幾分,“我們處了近七年,你竟連我也認不出來?”

我委屈:“我餓,眼花。”

“熱鬧你倒是看得很歡快麽。”

“師哥,我真餓~”我撒嬌,以往每次犯錯我撒嬌都能得逞。

“唉!”他深深嘆口氣,“你受傷比較重,還不能吃多春魚,先吃點胡瓜魚墊墊吧。”他把捕好的胡瓜魚裝在珊瑚碗裏,遞給我。

我撇撇嘴,默默吃了。

“嗳,不過師哥你怎麽在這裏?”

“你能在這,我就不能?”

“哦。”

“師傅臨走時我家裏有事,我連忙趕回家,未等我回去找你,今天在這裏便碰到了你。”

“哦,師傅跟我說讓我自立門戶,我以為師哥你一早得到了消息,偷偷自立門戶去了,小小神傷了幾日。後來在師傅的院子裏住到了秋天,沒師傅的仙氣護着,羅斯海十分冷,我就跟着大家洄游到這裏了。”

“還說,你這個傻子,不知道血腥味會引來虎鯨嗎?還安然的就要再睡過去!我一路跟着你,你竟連逃跑都不會了!”

對他深感惋惜的挖苦,我表示很生氣:“我餓了!而且師傅說我的體格太奇特,不适合學仙法,不然我也不會這麽慘。”

“你、你、你,真是!我也并未學過仙法,為何還能救你?”

“你是男的!”我毫不猶豫的反駁。

見他無話可說,氣得嘴唇發抖,我實在覺得寄人籬下得講點道義,便岔開話題:“嗳,這是哪呀?為什麽虎鯨沒再追過來?”

“我家!他不敢!”師哥冷冷的突出幾個字,再也不想理我。

我默默地翻個身,睡了。

住在師哥這裏頓覺安心,修養幾日之後,我身體大好,游出那座房子才明白當日虎鯨不敢追過來的原因,原來這裏是座頭鯨王族的王宮!海洋裏有個不成文的規矩,異族不得進入他族王宮,否則會引起各族戰争。我們得多幸運才剛好游到了王宮附近,……別急!我記得師哥說,這是他家?!嗯,我早就該猜到呀,他不是王宮哪個當紅管家的兒子,怎麽可能被那麽高冷的世外高人——師傅收下做弟子。是我疏漏了。

我借着“爺在朝裏有人”這個巨大的造勢,在王宮裏四處游蕩欣賞,私心裏想着要是能在哪碰見那個舉世無雙的米迦羅,我得好好看兩眼,畢竟白色的座頭鯨已經要絕跡了,等以後闖蕩江湖也可當做談資。

王宮沒我想象的那般漂亮,裝飾也并不金碧輝煌,倒是比較清雅點,挺像師傅的園子。我游呀游,游呀游,不覺游到了花園,裏面種滿了各種植物——珊瑚礁叢中點綴着紅藻、馬尾藻,珊瑚蟲,海帶随着柔波微微蕩漾,綠油油的,小醜魚在各類植物中游來游去,還有貼在石頭上的海星,連水母也十分給面子的閃着藍紫色的光飄蕩。動植物在這裏構成十分和諧的一副畫卷,看起來非常別致讨喜,我不覺多看了幾眼,師哥說多看植物能保持心情愉悅。

“嘿!猜猜我是誰!”

師哥用他一只前翅捂住我的眼睛,十分神秘的說,我翻翻白眼:“師哥你好無聊呀!”

“嗳,你怎麽那麽不懂幽默呀!”他十分喪氣。

我無奈地攤攤手。

“嗳,你來着幹嘛呀?”

“看看能不能有運氣碰上米迦羅王子呀~”

“你喜歡他?”師兄眼神一變。

我瞪大眼睛,表示不能理解他跳躍地思維,不等我說話,他神情不屑,語氣奚落的說:“也是,你再不一樣,也是個女的,跟那些胸大無腦的蠢鯨沒有什麽差別!”

我沒有想到在他眼裏我竟然跟那些為了一個沒見過的男鯨就争風吃醋大打出手的母鯨一個樣兒,便毫不客氣接了話頭:“是呀,我就是喜歡他,你有什麽意見呀!”

他看了我幾秒,面無表情地說:“想見他還不容易,我幫你!”

說完他幽幽游走了,我在他身後狠狠瞪了他一眼,卻在回頭時看見了就別重逢的多春魚群,我那個興奮呀,登時熱淚盈眶,覺得上帝對我好我都以為他是我親爹了,知道我胃裏虧了肉,急趕着給我送來。

我螺旋着向上游動,并且吐出許多泡泡,最終這些泡泡升上水面,形成一個圓錐狀的氣泡網,像一張海蜘蛛織成的網,将我和我最愛的多春魚包圍在裏面,我在裏面旋轉着張開大嘴吞下多春魚。

這個捕魚的方法是師傅獨傳給我的,我覺得很有意境,很适合我這種高冷的文藝女青年,便常在最開心的時候用。

餍足飯飽後,我開心的在溫柔的海水裏旋轉起舞,并放開嗓子唱歌。我們座頭鯨族最美好的就是歌聲了,師傅說當初就是一個小島上被其他國家叫做鬼子的國家的漁民給我們起得名字,在他們的語言裏,“座頭”就是“琵琶”的意思。

我一首歌還沒唱完,便有四頭鯨向我游來,打擾了我的創作激情。他們分四個方向将我圍住,為首的一個說,王宮裏不許随意捕魚,也不準大聲喧嘩,要抓我進囚室。

我十分不滿,憤憤然說:“我那哪是喧嘩,我實在創作,創作你們懂不懂!”

他們沒理我,只将我拖到了囚室,任憑我不停地呼喊師哥,他也沒能出現。

我趴在陰暗的囚室裏,心情非常不美膩,戳着指頭罵師哥是混蛋,一有事的時候就偏不出現。

不知過了幾日,我還是呆在囚室裏。開始時,我不斷的罵師兄,後來就為他的各種不出現不救我找理由,找借口,再過幾日,我幹脆直接不期待了,每天吃了睡,睡了吃,趴在囚室裏等着王上一個命令将我發配到南北極去。

今天終于來人了,他們把我帶出囚室,把臭烘烘的我帶到一間浴室裏,幾個嬷嬷幫我洗了澡,我以為是師哥終于良心發現救我了,正在心裏誇贊他時,那些人又把我帶進了一間裝修典雅的廂房,沒交代什麽就離開了。

我一個人趴在廂房裏納悶,想出門卻有侍衛守在門口不準進出,我無奈,只好靜觀其變。終于,晚上有一個侍女進來布置晚飯,我問她怎麽回事,她說是她們米迦羅王子看上我了,要娶我。

我頓時驚呆了!什麽事兒呀這是!我們甚至都沒有見過,怎麽不明不白就看上我了呢?!

我浮在桌邊,無法接受。許久,我覺得心裏悶悶地,堵得慌,比師傅走時師哥不聲不響的銷聲匿跡還傷心。那個時候,我想着只要我等着,總有一天一定還能見到他,可現在我要是嫁給了着亂七八糟的王子,以後就算是跟師哥的緣分盡了。

我好像再見見師哥,但是我怕給他招來麻煩,畢竟他也只是個臣子,管不了着帝王的事兒。我想了想,既然再也沒有緣分了,不如就這樣不見了,他就記得我那天跟他說的話,以為我喜歡米迦羅好了,這樣他想起我來也比較不傷心。

我想起從前我們在南極一起學習的那段歲月,我是師傅撿的孤兒,十歲那年第一次見到師哥,他十三歲。師傅說師哥家裏送來學藝的,讓我別欺負他,我撇撇嘴看着那天在蔚藍海水的柔光裏笑容明亮的他,發誓一定教他知道什麽是先來後到。我一直想方設法欺負他,他每每精巧躲過,然後笑得賤兮兮的。我們就這樣鬥智鬥勇的生活了三年。

後來一次,我犯了錯被師傅罰關小黑屋,晚上我饑腸漉漉地卻十分不巧的碰到一條餓慌了的海蛇,就在我無計可施之時,師哥破窗而入,一啪掌就把那條海蛇拍暈了,然後他帶着我一路游到一片粉紅色的珊瑚叢中,捕了很多多春魚給我吃,那天,在珊瑚叢中,我覺得我的小心心微微一顫,自此,我喜歡上了吃多春魚,也喜歡上了那個給我捕魚的少年。

我想着想着,不覺天已經亮了,有人敲門,我沒有回應,他自覺進入。我看見一頭座頭鯨,亮白的皮膚,英俊的身姿,風華絕代。

“你可喜歡我?”他溫文又爾雅。

“我來自南極蠻荒之地,從未見過王子,也從未敢奢望,此生能的王子迂尊垂憐,深銘五內,”我看着他,希望從他眼裏看到一絲仁慈,“只是,小女有一事請求,不知可否?”

“哈哈,但說無妨,我也不是不講道理之人。”

“小女不敢有過多奢望,只是,王宮做事的人裏有一名叫李斯特的,他是小女的師哥,自小一起長大,如今小女即要與王子結親,怎麽也該他去南極請小女師傅前來觀禮。”

“你是,”他看着我,不陰不陽的說,“心儀他?”

“不不!”我驚慌,忙低頭認錯,“小女之感心儀王子一人,請王子不要責罰他。”

許久,面前的人沒有聲音,我心裏不停地發顫,生怕他龍顏大怒。

“你既不喜歡我,又怎會假意差我去請師傅,然後逃命?又怎會先為我求饒?”熟悉的聲音此時澀澀的,很深情。

我震驚,緩緩擡頭,面前卓爾不群的米迦羅慢慢變成黑色,變成我心儀很久的我的師哥。我感覺到自己的眼淚不争氣地滾了出來。

“別哭。”某人溫柔地安慰我。

我卻很生氣,一掌拍在他肚子上,然後拼命地闖出門,向南極方向游去。他的種種惡跡浮上心頭,我深覺他就是個混蛋,騙了我七年然後自己無聲無息的消失,好不容易見了面一會說我是胸大無腦的蠢鯨,一會又把我抓在囚室那麽些日子,又變回王子說要娶我,讓我對他深深地神傷之後再變回黑黝黝的李斯特看我笑話,他明明就是一個欺詐人感情的混蛋!

他一直在我後面跟着我,哄着我,但是,我覺得有口惡氣憋在胸口出不了。許久之後,他幹脆不跟了,停在我身後,氣急敗壞的說:“你再游,再游我就跟不上了。”

“你随意!我要回南極!”

“你該知道我追了這麽久是什麽意思吧。”他的聲音裏笑意滿滿的。

我突然想起從前在師傅房裏看過的一個話本子,上面說雄性座頭鯨求偶時,常會緊跟在雌性座頭鯨後面競逐,競逐失敗的會自動游離。

我一個機靈明白了,怕他真的不跟着我了,便回頭,狠狠地說:“你丫欺負我,我要燒根香告訴師傅,讓他罰你!”

“好好好,那你嫁我不?”他嬉皮笑臉。

“不嫁!”

我們在王宮的宗廟裏向海神祝禱,我聽見一個很熟悉的女聲說:“你看他們多幸福。”又一個清冷的男聲回答她:“是呀,多幸福。”

我轉頭四處看看,除了我和師哥,沒有別人。

之後,我們舉行了盛大的婚禮。

一年後,我坐在王宮的大殿上主持選秀,堂下各族女子趨之若鹜,門庭若市。對于和他圓房之後萬一生出個半黑半白的花鯨這件事,我久久不能釋懷,于是決定為他多選幾房侍妾,緩解他的欲望和精力。

“下一位。”各個女子都挺貌美,可我總覺得誰也配不上他。

我還未來得及看堂下的女子,一個英俊的身影幽幽的飄進來,“你們若是不知座頭鯨族自古一夫一妻的制度,本王就讓人教教你們!”

一句幽幽的話,吓得堂下熙熙攘攘的美人散了一半,剩下一半直看着他的俊臉流口水。我覺得礙眼的慌,讓侍衛攆了出去。

“身為王妃,應母儀天下,你卻連這一夫一妻制都不知道,看來本王今天得親自好好教教你。”

“你個流氓!流氓!”

他不顧我的呼喊。将我頭朝下夾在前翅下,向寝宮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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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二更,晚上再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