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琥珀 — 第 10 章 (10)

補回來!”

我苦笑,“既然這樣,你肯定不會幫我讨公道了,那你來幹什麽?”

“我就是來看看你的慘樣。”他揚起一邊嘴唇,“順便告訴你,星期五下午在逸夫科學館要為你家白珩和他未婚妻舉辦歡迎會,記得去。”

“我星期五下午有面試,可能沒空。”我平靜地說。

“我就是來告訴你一聲,你随意。”說完他便轉身離去,那随性張揚的身姿絲毫不亞于騎上他拉風的哈雷的效果。

我看着白蘭花在大雨後殘存的稀稀拉拉的花瓣,忽然就有些可憐的滋味。爬到樓頂天臺,深秋的天空一碧如洗,寂寂寥寥泛着白的藍,空洞、無所寄托。我深吸一口氣,人生不過就是這樣,反複舍與得,我已經習慣了。

我向樓邊走了幾步,伸手想摘伸到樓邊白蘭花,卻被樓下的一聲厲吼吓得差點一失足成千古冤魂。

收了手向下望去,只見葛女俠牽着陳家林的小手,卻無比悲痛欲絕的看着我:“琥珀,你別想不開呀!你要是沒了,我怎麽辦?”抽抽兩聲,繼續說:“你就算想了結也不能在教學樓呀,難道你想升了天以後被人談起的時候也跟教學樓連在一起,說你是從教學樓跳下去的嗎?你那麽不愛學習的……”

我不禁扶額,看到樓下因為葛女俠那麽多次驚吓從課室裏噴湧而出的同學們也接連扶額,深深地覺得,葛菲菲給自己加戲的功夫簡直不能再深了。

我說:“葛菲菲,你上來,咱們有話慢慢說,別打擾人家五好青年學習。”說完又對着一樓二樓三樓四樓五樓圍觀的群衆深感抱歉地說:“不好意思,我就是跟朋友玩玩,沒想跳樓真的,大家都回去上課吧。”說完又對這些群衆演員深深地鞠了一躬,表示歉意。

五好青年們“切”的一聲都回去上課了,我聽見有人說:“還以為又有好戲看呢,沒想到只是個噱頭!真沒勁!”

葛菲菲不明所以地眨眨眼看陳家林,不料陳家林也深深嘆了口氣。

片刻葛菲菲和陳家林上來了頂樓,在他們後面還跟着一只尾巴。尾巴操着手,剛看見我便不屑地重複他剛才說過的話:“我還以為有好戲看呢,沒想到只是個噱頭,真沒勁!”

我咽咽唾沫,笑了笑。倒是葛菲菲沉不住氣,扭頭白他一眼,沒好聲氣地說:“琥珀這是個噱頭,不及何大少您為着個失戀就來真的。”

“我說方琥珀,你急啥!”

“爺我愛急就急,幹你屁事!”

……

看着這兩人又掐起來,我和陳家林相視無奈一笑。原先我以為沒有了白珩,我會十分之孤單,但其實關心我的人這麽多,只是我将自己陷入了愛白珩這件事情太深,看不見周圍更美麗的風景。但是,再熱鬧,心裏那個大大地空洞卻是再也無法填補了。

不知道他們什麽時候才能吵完,我幹脆幾步踱到臺階處,坐下來等。

許久,不知是不是陳家林的提醒,他們終于意識到此行的真之目的——安慰我這個一位心靈創傷者。

幾步走到我面前,何天終于被葛菲菲耗光了耐心和高傲,看着我憤憤地說:“我陪你CEI他去!”

“cei誰?”我沒能從他們的争吵中,或是我自己的沉思中跳躍過來。

“小白呀!”

“去去,cei啥呀,喝酒去吧!情傷必須得酒治。”葛女俠明顯已經義憤填膺到忘記了自己糟糕的酒量和糟糕的酒品。

于是,我們去喝酒了。于是,在我還沒醞釀出酒感的時候,葛女俠光榮陣亡了,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哭個不停。

幸好有陳家林和何天在,我們沒耗費太大的精力将她弄回寝室。

将葛菲菲扔上床,陳家林把她擺正後,我送他們出門。何天一把拉過我的手腕,語氣落寞,他說:“琥珀,我以為你跟他在一起會開心,”抹了把鼻子,“我去找他!”

喝下的半瓶酒在胃裏晃呀晃,攪得我在這涼涼的夜裏頓起了些濕潤地心情,掩了掩眼睛,我安慰何天:“其實這事還沒證實不是,莫望舒不定是誰的未婚妻,就算是白珩的也是過去式了不是。再說我就不相信白珩看着莫望舒那跟我長得幾乎一模一樣的臉心裏能對我沒愧疚。他心裏不好過,我其實也就值了。”我覺得自己很少能思維辯證的說這麽多話,一定是酒精的作用。

何天看着我的眼睛說:“你這話是安慰誰的。”

“所以你就別去找他了。”我答非所問。

他微涼的手指輕輕觸在我臉上,我本能的抵擋,他說:“你怎麽哭了。”

“喝酒喝得。你趕緊走吧,陳家林等你很久了。”說完向他們招手再見,便關門進了房間。

葛菲菲今次除了狂哭之外,沒再發作其他陋習。我進來她已經基本上睡着了,枕頭上一大片淚跡,我将她的枕頭抽出來扔到沙發上,再把我的塞到她頭低下,為她蓋上被子。然後坐在書桌前看書。

這世上什麽都可能背叛你,牛頓第二定律都會在真空下失效,可只有努力得來的知識不會,這是你實實在在、唯一能抓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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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點擊突然變成了220,醬醬表示很激動,決定今天再發一章!

各位大大放假快樂~

☆、十 生命很溫暖

當我帶着沙啞難聽的聲音,用流利的英語對坐在主席臺的院長、加州大學統計學教授DawnC。Porter和DamodarN。Gujarati先生,系主任和國際交流學院的兩位老師表述我對統計專業的心得和對當前國際金融業的統計學看法後,看到那些驕傲的眼神向我投來,我知道我成功了。

深深的鞠一躬之後,DawnC。Porter先生甚至走過來向我伸出手:“歡迎你來加州大學。”

走出會議室,我深深呼出一口氣,随即又笑了,我知道,努力永不負我。

看看手表,三點二十分,白珩和莫望舒的歡迎會不過開始二十分鐘。我想了想,轉身朝着逸夫科學館走去。

何天果然在科學館門口等我,帶一副張揚的耳麥和他打扮漂亮清純的女朋友。看見我,他摘下耳麥,揚着驕傲的下巴,“這是我女朋友,孫曉靜。”

我微笑,暫時沒有理人的意思。

孫校花揚眉走到我身邊,盛氣淩人地說:“你好,好久不見。”

我看了眼她,沉默着走進科學館。

科學館已經人山人海了,甚至連走道都擠得水洩不通,不用想也知道是翹課來的,這齊集S大兩位顏值最高,且盛傳八卦的地方,誰不是趨之若鹜呢?

正打算要撤退,何天的聲音從身後傳來:“走吧!我已經讓人占了位置,你這前女友總得來觀戰不是?”

他的聲音不大不小,旁邊擠着看白珩莫望舒的同學顯然也聽到了,猛地一回頭,從上到下打量了我和孫曉靜之後,了然一笑。

我無語,跟着他找到位置,坐下後才驚覺竟是主席臺正下面的第二排,一擡頭便撞進白珩幽深的眸子裏。有一個星期了,我們沒有見面,他穿着休閑的麻料襯衫,深色的休閑褲,從前一樣的清俊,一張臉白淨冷漠。

我将眼神從他臉上滑開,莫望舒靜靜的坐在另一邊,清雅得體的笑容,渾身上下散發着谪仙的氣質,從那如蓮優雅的人身上,我甚至連一絲絲的俗氣和狹隘。

他和白珩講話的方式很相像,他們都将自然萬物講得活靈活現,喜歡把一些好玩有趣的神話故事穿插其中,栩栩如生,讓人仿佛身臨其境,但不同的是,白珩講話總是清清冷冷的,而望舒卻是悠遠綿長的。

接下來的報告時間裏,白珩的眼睛總是若有若無地停留在我身上,嘴角也慢慢的有了笑容。終于結束了報告時間,主持人設計了一個互動環節,可以自由向兩位老師提問題。

其實我覺得這個環節完全就是在給一顆顆的八卦心提供絕佳機會。

果然,在象征性的兩個學術問題過後,群衆的緊張期待又不敢直接詢問的壓抑氣氛被一位同學撕開了缺口。

“我想請問白老師,傳言莫老師是你的未婚妻,不知道你怎麽看?”說着眼睛滴溜溜地不斷在莫望舒和白珩臉上流轉。

聽到這個問題,我笑了,問當事人是怎麽看,簡直也是太有幽默感了。我看向白珩,我也十分想知道,白老師怎麽看。

只見白珩唇邊的笑容更加燦爛,他也看着我,不鹹不淡地說:“這位同學你怎麽看?對,就是你,坐在第二排中間的這位。”群衆立即明目張膽地竊竊私語,唏噓聲和驚嘆聲此起彼伏,還有不少人向我狂甩刀子眼。

他連逃避,不認賬的機會也沒給我,我只好站起來,還沒說話,便聽見何天“哼”的一聲,接着幽幽地說:“僞君子!”

他的這一聲,不大不小,臺上的白珩也聽得見,只是挑了挑眉,繼續看着我,期待我的答案。

我覺得白珩和莫望舒今天在這裏,以後在學校裏都算得上是公衆人物了,對于公衆人物,我們大衆應該給予一個客觀辯證的評價,于是說:“傳言畢竟是傳言,可靠性和真實性還有待證實,不過莫老師和白老師郎才女貌,也很難寫讓人相信不是情侶。”

我說完,八卦又愛起哄的群衆“噢~”的一聲,表示對我無比的認同。

白珩靜靜地看着我說完,唇邊的微笑倏地收回,一雙眼睛鋒利,似乎要将我的皮肉剝離,直看到心裏去。

我在他的視線裏平靜地坐下來,聽見白珩調侃道:“這位同學跟莫老師長得很像嘛?”

其實他這句話明顯是挑釁,我說他們相配,他就說我長得和他也相配。如果我尚有一絲的理智,便應該清風雲淡的回應他:白老師說笑了。但是顯然,我沒有。

“長得像我也是我,不敢是莫老師。”在群衆的唏噓和贊嘆中,我忽然冷笑起來,我甚至無法相信這種極度刻薄的表情會出現在自己臉上。

白珩微微嘆了口氣,看着那位提問的同學,自憐道:“你知道愛情裏最讓人傷心地事情是什麽嗎?”

他這一番話聽得我迷迷糊糊的,轉頭看那位提問的同學也一副雲裏霧裏摸不清到底是什麽意思的表情。

他頓了一下,看着我緩緩地說:“是深愛一個人,她卻不相信。”

我的心乎的猛跳一下,不确定他是在對我說。偏頭看到望舒平靜溫婉的坐在一邊,清雅的笑容依舊挂在唇邊,如降臨塵世的仙子,靜默地笑看人間。

我抑制住慌亂的心思,起身走出科學館,何天在後面喊我,群衆疑惑、不可思議地議論聲在耳邊回環。

白珩找到我的時候,我正在咖啡館吃晚飯,叫了一份土司還沒吃到嘴裏,他忽的在我對面坐下來,好整以暇的說:“感冒了?”

“嗯。”我咬一口土司,花生醬又香又甜,非常美味。

又是良久的沉默,他看着我,但笑不語。等到我吃完一份土司,想要喝咖啡的時候,才發現面前的咖啡已經挪到他面前,而我這邊則是一杯白水,兩粒藥放在白水旁邊。

我默默吃下。

“今天才發現原來你這麽厲害。”一副尋釁挑事兒的口氣。

“好歹也得讓你知道知道我不是那麽好惹的。”

他正在喝咖啡卻噗嗤笑了,差點噴自己一臉。

我卻呆了呆,指着咖啡說:“我感冒了。”

他不以為意,擦擦嘴,然後忽然起身過來,在我還來不及反應的時候,結結實實地吻了個厲害。吻畢,手指摩挲着嘴唇說:“我不在乎。”

我:“……”

“你很好找嘛~不是在寝室,就是在圖書館下的咖啡館。”他說得很得意,話題轉換的也很快。

“那你這麽久才找到。”

“我可是個公衆人物,得注意公衆形象,怎麽可能直接就跟你出來。”

奇怪,他又知道我怎麽想的,這樣說明顯是在挖苦我。

“別急,我還沒明确,你說的‘深愛一個人’的那個人是誰。”

他裝作氣憤地捏捏我的臉,“是某個傻裏傻氣,又愛胡思亂想的笨蛋。”

“哦,原來不是我呀。”我沉住氣,想給他點臉色,哼,望舒來了以後,他一周都沒理我。

他操起手,無奈地看着我。

我挑釁地噘嘴挑眉。

片刻,兩人皺着眉頭笑起來。我默默的想,這整個一周的罪都白遭了。

突然他收了笑容,說:“搬來跟我住吧。”

我并沒有反應上來,疑惑地“嗯?”一聲。

他認真地說:“搬來跟我住吧,去美國前。”

我突然覺得很溫暖幸福,原來他就算不理我,也什麽都知道,思索片刻,我點點頭。等我去了美國,可能我們就不能經常見面了吧。

他即時載我回家,打開二樓那間為我準備的房間,我頓時驚呆了。

房間裏從床到書桌,所有的家具一應俱全,而且全是我中意的款式。我指着房間裏的布置,支支吾吾驚訝地不知該說什麽好。

“那天去宜家,雖然沒有挑到你一見鐘情的,但是你的行為完全暴露了你的喜好,嘿嘿。”他笑的很奸詐,又很憨厚。真得意。

“好吧。”我投降。

晚上的咖喱牛肉飯我吃的略多,撐的很累,賴在沙發上揉肚子。白珩拉我去散步,我本意是不屈服的,奈何他用胖了的灰姑娘沒人愛這個十分恐怖的故事吓唬我,我只好妥協。

我們在屋後的荔枝林裏散步。我不得不說,近十二月份的荔枝林并不怎麽适合散步。樹葉已經呈枯萎之态,雖然還是綠的,但葉尖已經發黃,老态龍鐘,沒有朝氣。纏綿的陰雨後,泥土的腥味和葉片腐爛的味道混合在一起,時時刻刻挑戰嗅覺。

很難相信我們竟然在這樣的環境下散步十五分鐘。十五分鐘後,我終于忍不了了,拉起白珩就往外面撤退,白珩在我身後只是笑。

走出荔枝林,我還沒順好氣,他突然欺身過來,一只手摟着我的腰,一只手撫摸着我的臉頰。冷月清輝下,他沉沉地說:“別動,讓我好好看看這個終于屬于我的琥珀。”

他的眼睛深沉而苦澀,讓我覺得哪裏不對勁。

果然,許久之後,他用清冷的嗓音說:“我總夢到我是一輪月亮,挂在天際,清清冷冷,寂寥蕭瑟。”

我緊緊抱住他,在他耳邊輕輕說:“你看,生命很溫暖吧。”

他将頭擱在我的肩膀上,帶着笑意懶懶的“嗯”一聲。

我輕拍他的背:“我以前也總做夢,夢見我愛上了月亮,甚至神經分裂,”想起從前,想起結璘哥哥,我微微停頓,擡頭看向天上的明月,姣白的月光灑下,他在向我微笑,“不過現在,我知道那就是一個夢,将我帶向你的一個美夢。所以,你的也只是夢,不要怕。”

聽我說完,他猛地分開擁抱,雙手似要捏碎我的肩胛骨,眼眸幽深閃爍,注視着我許久,似有話要說又默默咽下,然後輕輕撫着我額前的碎發,溫柔的笑了。

星星布滿深藍色如綢緞的夜空,習習涼風吹拂,軟軟的草地和高高的荔枝樹。

這個夜晚,和這個夜晚中的一切,都那樣溫柔。

------題外話------

五一快樂!

好久沒更,是因為一直再等出版申請~

五一連更結束~

☆、十一 冰塊碎裂

當我和白珩在一起,我總覺得光陰那麽黏稠,像一塊方糖,緊緊黏在窗簾上,每一刻移動都足夠費力足夠重要,也值得被記錄;但它也那麽輕佻,在陽光下微微一曬便化成易逝的水,毫無意義,消失的飛快。

等到平安夜的這一天,我們社裏社長,瘦猴師兄和花子師兄,加上何天、葛菲菲以及其家屬,還有社長他們強烈要求之後我不得不叫來的望舒,降落在長隆的時候,我才發現,不知不覺,時間過去已月餘。

期間幾件有趣或是不得其解的事情,且聽我一一道來。

白珩不知怎得變得灰常之黏人,我除了上課,總他處在一起,甚至睡覺——我搬過去的第二天,他堅持說他的床不舒服,要睡我的床,我說:“那要不我住你房間?”他挑挑眉一邊說:“你住哪其實都不安全,”一邊用胳膊圈着我跌到床上。我翻翻白眼,在他懷裏蹭着找了個舒服的地方窩着睡了。

每天我醒來,總能發現他像考試作弊卻發現老師朝他看來時一般,急忙閉上眼睛眼皮還一跳一跳的囧樣。這時,我就會用發梢稍刷他的耳朵,或者使勁吹他眼睫毛,又或者直接簡單粗暴地親他,他都會忍不住忽的翻過身來撓我癢癢。最後兩個人鬧作一團,在鬧鐘第八百次響時急忙起床,奔向學校,路上我還不忘向正在急速驅車的他嘴裏塞面包。

忘了是哪一天,我們正在包餃子,他突然很深情地說:“我能想到最好的時候,就是像現在這樣,和你在一起,平凡瑣碎的時光,”他頓一下,好像是覺得太過矯情了,語氣又輕松起來,“啧,如果能隐居那就更好了,你每天都只能看見我一個。”

我聽出他語氣中莫名的傷感,卻不知他到底在惆悵什麽,就接茬說:“對對,我們去澳洲買塊地,蓋棟別墅,圈個花園種點花花草草,剩下的就當高爾夫球場,嗯~最好再養一群羊駝玩玩,嗳,你說牧羊犬能牧羊駝不?”

“那得多大塊地呀?!”白珩挑眉。

“反正你豪。不怕。”我笑得天然無害。

他攤攤手,“再豪也抵不住你這樣花呀。”

“我們這叫不動産,置了以後保準升值,再說,我們還有群羊駝呢,羊駝生羊駝,羊駝生羊駝,很快我們就有一大群羊駝了,然後我們就可以以賣羊駝毛為生。嗯,就這麽辦了!”

他無奈地眨眨眼,繼續低頭包餃子,卻喏喏小聲說:“我怎麽覺得直接賣羊駝來得比較靠譜呢?”

我噗嗤便笑了。

這些天,在學校裏,偶爾會碰到望舒,她也偶爾會來家裏和白珩長談,這個時候,白珩總會用各種理由支開我。

哦,不知道怎麽回事,我總是喜歡叫她望舒,似乎在我心裏,我和她很親近很親近,就像是随時能合為一體;但我心裏同時存在着另外的一種力量,将我和她隔得很遙遠很遙遠,遠的讓我排斥她,不敢靠近。

望舒總是優雅大方又清冷的樣子,看見我她會微微一笑,對于傳言甚至我莫名其妙的敵意根本不以為意。這讓我覺得自己更加小肚雞腸,沒有氣度。不過白珩表示我不用擔心,因為我越是小肚雞腸說明我越是喜歡他,他表示很欣慰。我皺皺眉無話可說。

不過社長他們隐晦的暗示,我跟望舒不止長相相像,笑起來那種疏離感也很像。這讓我更加無語,也更加擔憂——望舒真的不是白珩的故人嗎?

好吧,不管怎樣,我和她反正也算是有了點交情。平安夜聚聚也算順理成章。

好歹是個有新仇舊怨,關系錯綜複雜的一群人的平安夜,按照社長的想法,我們得用一個特殊的方式來慶祝慶祝,并且适當解怨。我們面面相觑,覺得他說的好像有點道理,不過,問題來了:怎麽才能顯得不一樣呢?這個問題讓我們花了很久去考慮,每個人都死了數十億腦細胞之後,終于決定:我們去鬼屋!

好吧,這個主意,嗯,是挺能JIE怨的。

被死拉硬拽走完三個鬼屋後,孫曉靜、葛菲菲、何天和花子師兄、瘦猴師兄哭喪着臉發誓:“張旭!我跟你丫梁子結大發了!你丫最好別讓我逮到小腳,不然非整的你哭出來!”

白珩怕他們的怨結的不深,還在火上加了把柴:“花子,你們這樣說就不對了,是你們自己想去的,怎麽現在賴張旭。”

“對!跟我沒關系,你們自己要去的,幹我屁事!”社長憤憤的唾沫紛飛。

我接着說:“嗳,張旭,你不能趁着胖子不在就說髒話呀。”

何天腿打着顫,手指指着社長:“好好,跟你沒關系,我找胖子報仇去!”

“你們說的‘胖子’是張旭的相好不?”陳家林疑惑道,“不是的話,這樣找人家報仇可不太好。”

“何天,你丫的別在這胡說八道,你說誰跟胖子是相好!”社長暴走了,哈哈。

剛開始我還以為陳家林是思想高尚,為人真誠的好青年,但是他說完這句後,我徹底為我自己的無知感到羞愧!這年頭,還有年紀這麽大學歷這麽高的好青年嗎?

看到何天他們打的水深火熱不可開交,陳家林向我們擠擠眼:“衆人拾柴火焰高!”說完又投入到保護葛菲菲的鬥争中。

我苦笑,社長他們碰到我們,也是倒了八輩子血黴了。

眼神無意中看到望舒,她今天穿了寬松的襯衫,長褲,站在一旁淡淡地笑着。

白珩說:“我們還去第四個不?聽說是最恐怖的。”

“去呗,不去多浪費。”

于是僅存的有生力量:我、白珩、望舒三人去了“死亡之屋”。這個鬼屋是集前三個的各種厲鬼并在其基礎上通過更恐怖陰暗的場景、幽暗詭異的燈光和更血腥恐怖的厲鬼造型打造的終極死亡恐怖之屋。

最初進去時,白珩握着我的手,望舒走在我旁邊。但是我根本沒有心思去欣賞恐怖血腥的場景,我覺得我們三個人同時出現在一個鬼屋裏是一件很奇葩的事。比如,在幽暗的燈光下,白珩一個不小心把望舒當成我牽了出去,剩我一個人在鬼屋和衆鬼玩鬧;或者我和望舒同時感到害怕,撲到白珩身上,把他給撲倒了,砸到了厲鬼;又或者我直接沒能忍住,在鬼屋裏和望舒大幹一場……

我想着這些,跟着白珩的步伐往前走,“呼啦”一聲,似乎一個旋轉門的開合之後,忽然感覺手上一空,定睛再看,白珩已經不見蹤跡。我看看身後的望舒,她淡淡地笑着說:“有件事,我覺得我們應該談談。”

我的心突地跳一下,望舒氣定神閑地說“我們談談?”

我冷冷地說:“白珩呢?!”

“我們談完他自然就出現了。”

“在鬼屋談,”我笑一笑,定了定神,“還挺應景的。”

她對我的挖苦沒有理睬,只是走到一旁的棺材上坐下來,棺材裏和吊在屋頂上畫着恐怖妝容的兩只厲鬼面面相觑,交換眼神,不知如何是好,最終只能靜靜呆在原本的位置沒有動。

“你脖子上戴的東西拿給我。”

我低頭,除了繩子之外,爸爸送我的那顆琥珀根本沒有露出來過,望舒不可能知道。我不知道她想要幹什麽,只是操着手看她,沒動。

“那顆琥珀……”,她頓了一下,随即又笑了,“你的精神分裂症沒有痊愈吧?”

“那些幻想沒有再出現了。”我盯着她一字一句地說。

“可是你從沒相信他是假的,結璘,不是嗎?”

我如芒在背,她卻那樣風輕雲淡笑吟吟的說。

“你那麽輕易就愛上了結璘,不覺得太簡單了嗎?他是高高在上清冷高潔的月神,那麽輕易也愛上你,也不覺得奇怪嗎?還是說你用精神分裂這個理由麻痹自己?”

這些問題我沒想過,不過如果我會想的話,也覺得我一定是精神分裂了。

“白珩和結璘很像,我和你很像,”她看着我,輕描淡寫地說,“或許早已命中注定?”

一股涼氣從下肢蔓延至心髒,我覺得極冷,快要被凍僵,我無法想象,有些人竟然會比鬼魅更加讓我害怕。

我極力保持鎮定,不想在她面前示弱,“你是誰?”

“或許現在你願意把那顆琥珀給我?”她還是清冷的微笑。

我死死的抓着那顆琥珀,心裏有些東西忽閃而過,卻絲毫也抓不住。望舒就坐在那裏,清雅如仙,絲毫不理會人間疾苦。鬼屋裏那兩只厲鬼終于被我們奇異的談話內容和比他們更加詭異的氛圍吓到了,從我眼前跑過急急逃命。

我感到胸前的琥珀越來越涼,逐漸涼的似冬日海面,快要結冰,這種懾人的寒冷通過我的雙手傳向我的四肢,随着血液在我體內快速的流淌,所經之處,甚至能聽到皮肉血管結冰的聲音。終于,它傳到了我的心髒,倏地,我覺得心髒似乎停止了跳動。那些曾經斷斷續續出現在夢裏的場景,一幕幕無比清晰的從心頭滑過,連成一個故事。

一個我說不清道不明,卻糾纏的故事。

在那個故事裏,我不是我,只是白珩,不,結璘的琥珀。

我曾以為我是結璘哥哥的唯一,我以為我那麽幸運,可以得到白珩的愛,我以為我能在經歷那些苦難之後至少看到希望,我以為我能和白珩天荒地老。卻原來,一切不過是因為望舒的那顆眼淚作祟,不過是她在我心裏藏了一點心動,一點愛意。原來我并不愛結璘,不愛白珩。而白珩,不,結璘也不過是愛上了那顆眼淚,并非我。

昌平公主早已明了,她說:“我們會再見,可是,卻再也不是我了。”所以才有淩小姐的固執堅持。

而這一世,我是方琥珀,我有會争吵卻深愛彼此的爸媽,我有精神分裂症,也曾有一個傲嬌乖張卻十分可愛的男朋友,我只是我,方琥珀。

不是任何人。

“砰”,冰塊碎裂的聲音。冰冷的血液帶着心髒破碎的冰碴流向全身。我聽見身體裏每一塊生機都在枯萎。

哀莫大于心死。

------題外話------

今日二更,晚上還有一更~

☆、十二 祝福

我看向望舒,第一次覺得她很有心計,卻無論如何恨不起來,我讨厭死了這種不能自主的感情。轉身背對着她,平靜地說:“無論你有什麽目的,你成功了。”

我将那顆爸爸送給我的琥珀緩緩摘下,沒敢看便扔給她,“還給……他吧。”

她輕松接住,仍舊不染一塵的微笑。從小就聽說神仙慈悲,但在望舒身上,我除了淡漠,一點慈悲的都沒有感覺到。

我轉身走出鬼屋,門外何天他們仍鬧作一團,我卻聽不見任何聲音。我默默地向前走,卻不知要走到哪裏去,只覺得自己被全世界甚至自己欺騙背叛,心入泥沼。漸漸地我的眼睛也看不見了,人影一晃一晃我卻不看不清,就那樣,一直向前走。

不知走了多久也不知走到哪裏,有人從我身後,一把将我拽進懷裏。

他緊緊地抱着我,尖尖的下巴抵在我肩頭,膈得我生疼。

他身上有清風的味道。

“琥珀?”他輕輕地喚我,“你怎麽了?”

我回頭,白珩帶着那條民國式舊圍巾,皺着眉頭看我。我驀地就想到他的房子裏以前那兩間風格迥異的房間,原來一個是為昌平準備的,一個是為淩小姐準備的,而現在主人卻是換成了我。我冷笑,這才是金屋藏嬌的故事吧。

“你心裏到底有幾個人?結璘、哥哥。”我望着他幽深的眼眸,平靜地問。

他愣了一下,眼神中盡是不可思議,片刻又笑了,“隔了一百年,你還是用同樣地語氣,問我同一句話。”

他那笑容,那麽凄冷,諷刺。

我不說話,等着他的答案,即使他怎樣的答案都不會讓事情有任何的轉機。

他說:“我的心再大,都只裝得下你一人。”淡淡地嗓音,似是随時會跟着他身上的清風散去。

一人?是那顆精靈眼淚一人,還是昌平公主一人?是淩琥珀一人,還是方琥珀一人?我笑一笑,像往常一般。

“可是,我,方琥珀,不是那顆眼淚,不是昌平,不是淩琥珀,我不會再被望舒那滴眼淚裏留存的對你的愛戀所影響,”我聽見自己清脆如水晶鞋破碎的聲音,“讓我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告訴你,我,方琥珀,從來都不愛你。請高高在上,享盡安逸長生的天神你再也不要打擾我平凡卑微的短暫人生。”

我知道,說這句話的時候,我的嘴角一定帶着笑容,左邊臉頰上也一定有他最喜歡的酒窩。

“你既要如此狠心,那我走後,請你至少收好這顆琥珀。”

我拿起那顆琥珀,看了看,裏面那滴眼淚折射着燈光,霎時五光十色。我擡起手,将它扔進了路邊鋪滿枯枝的湖水裏。

“別想再操縱我!”我幾乎聲嘶力竭地喊出這句話。

結璘身形踉跄,面色霎時變得慘白,緊抿着嘴角盯着我。片刻,消失在我面前。

我靜靜地站在湖邊,十二月的風帶着湖水中泥土和魚腥味吹來。

幾個孩子嘻嘻哈哈鬧着跑過我身邊,有一個“咚”地撞到我胸前,我踉跄着退了幾步,胸口強烈的撞擊感使我終于回神。

我拉住那個孩子的胳膊,他眼神膽怯的看着我,其他的孩子也站在一邊,面色肅穆手足無措。

我冷哼一聲,“作業做完了嗎,嗯?馬上期末了,複習的咋樣,啊?能考雙百不?”

聽我說完,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