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叫的結果就是禦坂零和最後之作都被青蛙臉醫生教訓了。
坐在一方通行病房外面的長椅子上, 面對着空空蕩蕩的醫院走廊，禦坂零和最後之作兩個克隆人, 一大一小, 全都耷拉着腦袋。
“這裏可是醫院啊……真是的，病人需要休息。”長長的嘆息之後, 看着禦坂零和最後之作兩張相似又無辜的臉, 冥土追魂揉了揉自己的頭。
“還有最後之作你這孩子，大腦還沒有恢複完全吧這樣就到處亂跑, 是忘記我之前的話了嗎？”
禦坂零立刻怒視最後之作。
在青蛙臉醫生和自己大姐姐的注視下，最後之作終于支支吾吾地開口, “禦坂只是想看看一方通行是個什麽樣的人, 這個和禦坂之前擁有一大段記憶的人究竟是怎樣的, 禦坂禦坂最後只能這樣說道。”
小女孩在八月三十一號的事件裏被一方通行所拯救，免去了死亡的命運，代價是人格格式化, 失去之前的所有記憶。
“那你手裏為什麽拿着黑色馬克筆這樣的東西，還坐在一方通行身上？禦坂對你的行為表示譴責。”
大一點的禦坂個體向這個司令塔表示不滿。因為最後之作和一方通行兩個人過于靠近的動作, 已經接觸到了一點成年人世界的禦坂零想到了不好的方面。
在強烈刺激下放出高壓電流，使得一方通行病房裏的醫療設備通通燒壞，而且還吵醒了熟睡中的一方通行。被口頭威脅到性命的姊妹兩個人通通被趕來的呱太醫生拎出了病房。
“禦坂只是感覺, 嗯，一方通行的臉太白淨了，應該再添一點什麽東西。禦坂禦坂為自己的行為解釋道。說起來動靜這麽大還不是因為0000號你自己想到了不好的方面嘛。禦坂禦坂狡辯到。”
小一點的禦坂個體不肯自己一個人背黑鍋，雖然說起來是自己有錯在先, 但是造成了巨大損失的人其實是她姊姊才對嘛。
最後之作也不是什麽都不知道的愣頭青。
“你還狡辯！”大的那個利用自己的身高優勢狠狠地用手刃擊打小一點那個的頭。并持續摁住對方的頭防止她跳起來攻擊到自己的頭部。
“嗚嗚哇哇，0000號好狡猾！禦坂禦坂對于這樣不公平的打鬥發出了抗議！”
“叫禦坂姐姐！你這沒大沒小的臭小鬼！”
兩個人小孩子一樣地鬥争起來，雖說是這樣，其實就是禦坂零單方面對最後之作的壓迫。
冥土追魂又長長的嘆息，“有精力，終究是個好事，但是不要玩鬧太過了。”他勸告看起來就要開始打架的姐妹兩個。
禦坂零的動作漸漸緩了下來，她使勁按住最後之作，不讓她瞎亂蹦。
無視了還在跳動着的最後之作，真誠地對着冥土追魂說：“太感謝你了。如果以後有什麽可以幫上忙的，請務必告訴禦坂。禦坂誠懇地對你說。”
“救人是我的本職工作，不必這麽客氣。”冥土追魂這樣笑着回答她，“那是我的戰場。”
禦坂零知道自己根本就幫不上他什麽，但是巨大的感激之情還是促使着她說出來上面的話。最後之作看起來恢複的很好，已經有力氣和她拌嘴打打鬧鬧了。一方通行受了那麽重的傷也被救了回來，雖然能力損失了很多，但是好歹是活下來了。
她深深地朝他鞠了一躬，其他的妹妹們也多拜托他照料了。
“看來你成長的不錯。”冥土追魂意有所指，“但是能不回來還是不回來吧，學園都市可不是什麽值得留戀的地方。”
黑暗中的網要張開了。
“好了，一方通行好像醒了呢，你們不進去看看他嗎？”這個大嘴巴的青蛙臉醫生留下這樣一句話，漸漸地消失在醫院長長的走廊上。
不同于最後之作的歡呼雀躍，禦坂零小心翼翼地叩了叩門，動作輕的好似敲得不是一張普通醫院的普通的門，而是什麽超級核彈的按鈕一般。
門沒有關住，被禦坂零的力道推開了，緩緩地向後旋轉。
最後之作蹦跳着進去了，禦坂零垂着頭，慢慢地在她身後關上了門。
“不斷加害者”和特殊“受害者”的第一次線下會面。
最後之作早就跳上去挽住了一方通行的胳膊。
沒有管挂在手臂上的最後之作，一方通行以一種及其挑剔的目光将禦坂零渾身上下打量了一遍。
禦坂零渾身都僵住了。
“呵，不是禦坂美琴，這個難道是，特殊制造個體？”最終他下了這樣的結論。“跟我的實驗無關吧？喂，你。”
托冥土追魂的福，被損傷了語言以及計算功能的一方通行現在還可以這樣開口說話，是借助了禦坂網絡的演算功能。通過脖子上的電極片轉換大腦電磁波登錄禦坂網絡，一旦被人奪取電極就連站都站不穩了。
沒辦法，腦殘不是那麽容易治療的。
禦坂零僵硬地站着。
還是最後之作解了圍。“000…哦不，是姐姐。的确是特殊個體沒錯啦，禦坂禦坂回答着你的問題。”
一方通行漫不經心地收回了目光，就是超電磁炮來了也無所謂，重要的是先處理胳膊上的最後之作，“快從我身上下來啊！臭小鬼！你難道感覺不到疲憊的嗎？”
“不要以為我忘記你剛剛做了什麽！”他用手刃連續擊打最後之作的頭。最後之作嗚嗚咽咽地抗議着。
一方通行臉上有一條長長的黑色劃痕，正是最後之作在被禦坂零抓包時候手一抖的結果。
一方通行本人毫無知覺，最後之作一邊裝出“啊！好痛”的樣子，一邊偷偷噗嗤噗嗤地笑着。
看樣子兩個人相處的很好啊。
禦坂零深吸一口氣，向前邁出一步，“你好，一方通行。我是禦坂零，或者說是番檢個體0000號。”
兩個人的嬉鬧停止了，一方通行臉上浮現出疑惑的表情，好像在思考0000號究竟是什麽鬼。
“是特殊實驗個體，原來用于測試和禦坂美琴的能力等級差異。目前實驗已經終止。”禦坂零繼續補充。
“所以？你來這裏幹什麽？看望這個臭小鬼？”一方通行皺起眉毛，“還是……？”
代表上級命令對最後之作進行回收。
一方通行沒有說出口，要是真的是這樣的話，他什麽都做不了，學園都市的第一位現在也不過是個腦殘。
也是，這樣天真爛漫的小鬼怎麽可能和他這種臭溝裏面腐爛到死的惡黨待在一起。只是給予陽光又突然奪去，這樣真的很殘忍，非常符合學園都市的畫風。
宣傳着希望和未來的學園都市本質就是一堆爛泥，潛藏着數不清的黑暗。作為學園都市的第一位的一方通行見識了不少“好東西”。
進入學園都市的學生，都是自願的實驗體。他們吞服致幻的藥物，在腦袋裏塞入電極，被注入各種各樣的試劑，經受了如此多的挫折之後，大部分人卻連一根小湯匙也無法彎曲。
每一天都有人莫名失蹤，消失在連屍體都無法找回的焚燒爐裏，大腦卻被用來連上線路，泡在成分不明液體中起起伏伏。或是血肉模糊地被清掃機器人判定為垃圾而被丢掉。
七個超能力者中唯一人格正常的就是面前這個克隆人的素體——禦坂美琴，但是自從對方接觸到她的軍用克隆人禦坂妹妹的時候就再也不是純白色。
“不是。”出乎一方通行的意料，少女已經擺脫了學園都市的控制。事實上她的制作者早在八月三十一號中被人爆了頭，因為在檔案上處于“失蹤”狀态，現在姑且算是自由的。
“禦坂是來看你的。”
一方通行愣住了。
“禦坂是來看你的，禦坂重複這句話。雖然你殺死了一萬個以上的禦坂，但是剩下的禦坂也正是因為有你才有了生命和靈魂。否則她們根本就不會被制造出來。”
“正是因為想通了這一點所以禦坂決定不再怨恨你，你殺死了一萬個妹妹們的事情，禦坂是不會原諒你。但是你救了最後之作和剩下妹妹們的事情，禦坂要來感謝你。以上就是禦坂想說的話。”禦坂零認真地說。
“說什麽呢，要是指望我因此對你而感激涕零，可是大錯特錯，而且我也不需要你原諒。”殺死了一萬個人是無可挽回的罪責，他本身也不指望得到原諒。“只是這個臭小鬼不應該得到這樣的遭遇，她什麽都沒有做錯。”
最後之作和一方通行這樣的渣滓不一樣，她還有機會獲得救贖。不管是誰救的，這個小鬼應該獲救，只是他恰好站在旁邊而已，只是恰好好有這個能力而已，只是他恰好選擇去救她而已。
就是這樣簡單的道理。
“可是你明明可以選擇殺了她，那樣會更快。”禦坂零說，無論哪個演算途徑出現的結果都是一樣的，殺死最後之作是最好最快的解決途徑，試圖去拯救她在當時看來卻是遙不可及的愚蠢方法。
“所以你想表達什麽？我是個好人嗎？”一方通行裂開嘴，就像是在一張白紙上硬生生撕開一個鮮血淋漓的口子，他好像是要笑，“別天真了！鏈接上禦坂網絡的你知道我做過什麽？？！”
極度扭曲了臉，試圖展現出自己惡黨的尊嚴的身穿病號服的少年。
“別開玩笑了啊啊！”
“不要這樣，一方通行。”最後之作拉拉他的病號服，“這樣好醜，禦坂不想讓你這樣。”
一方通行表情松弛下來，“別在我這裏說什麽好人之類的。那是你們，不是我。”
“根據禦坂測量的生物電，一方通行心情很好，禦坂禦坂在網絡上偷偷告訴你——”
“說出聲來了啊！臭小鬼！”
“噗”地一下，禦坂零輕輕笑了。“禦坂可沒有說過你是個好人啊。”
“送給你！作為你救了最後之作的禮物！”少女變戲法一樣從身後掏出一個中型布偶貓，只有幾根線條就組成了表情，好像是用大號馬克筆粗略畫成。
“你看你們穿的衣服是不是很像！”少女大聲說，報複性地把玩偶朝着一方通行的臉的方向扔過去。
“哇哦！”最後之作跳起來試圖半路攔截。
“這是什麽鬼東西！”被子被踢開，身體被最後之作碰到向一邊傾斜，努力維持着自身平衡的一方通行蹙着眉大叫。
